想到这里,杜如烟只能妥协,木着一张脸让林淡给自己测量尺寸。被兄长和?林淡联手一闹,她满心的不甘和?怨愤不知?不觉竟淡去了,唯余啼笑皆非。
“佛会之?前我一定把衣服送过来?。”林淡默默记下杜如烟的尺寸,然后攀上墙头,翻了过去,动作?要多利落有多利落。
杜如烟看?得目瞪口呆,提醒道:“哥,你就让她随便翻咱家的墙头啊?长此以往,咱家不就成了她的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若是换一个?人敢这么干,杜如松早就把对方的腿给打断了。但眼下,他却只是轻轻一笑,不以为意?地摆手:“无碍,林姑娘自有分寸。”
杜如烟看?了兄长好一会儿,然后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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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淡接到的第一笔生意?,也是她重开绣庄的第一步,自然不敢懈怠,拿到定金后就带着翠兰偷偷溜出家门,去买绣线和?布料。但市面上稍好一点的布料价格都很昂贵,五两银子?只能买到一些边角料。
“小姐,咱家还有一些好布料存在库房里,是夫人留给您当嫁妆的。您就用家里的布吧,做好衣服后再?让杜公子?给钱就是了。”翠兰提议道。
“也行,那咱们走吧。”林淡把一大捆白色绣线放进?背篓里。她如今已经习惯了自己买线,自己染色,市面上的绣线颜色太少,不够她施展。
两人走到半途,林淡又改了主意?,“要不我们去法兴寺看?看?吧。”在家里随便穿什么都行,但出了门,却要看?场合穿衣,她得亲眼看?看?法兴寺是什么样子?,才能找到绣制衣服的灵感。
翠兰也想去玩一玩,便点头道:“好呀,法兴寺离这里不远,走路三刻钟就到了。”
二人来?到法兴寺,里里外外参观一遍,又给了一些香油钱,临到太阳快落山才意?犹未尽地回去。经由小沙弥的指点,林淡知?道佛会那天,临安府的青年才子?将举行一场诗会,地点就设在大雄宝殿后方的园林内。
林淡不记得那些佛殿如何?巍峨,也不记得那些菩萨如何?慈悲,她只记得自己走入秋意?渐浓的园林,只一眼就被一棵存活千年的巨大银杏摄去了心魂。据小沙弥介绍,这棵银杏乃千年前的秦国帝王亲手栽种?,遭受风霜洗礼,历经朝代更迭,始终郁郁葱葱,屹立不倒,树干足有五人合抱那般粗,巨大的树冠耸入云霄,遮天蔽日。
秋风为它染上了璀璨的金黄,一片片造型别?致的银杏叶似雨点一般洒落,抬头仰望,满目都是炫彩,又有蔚蓝的晴空和?星点的阳光点缀在枝杈间,像是隔着一个?万花筒在窥探另一个?世界,那场景,真的只能用动人心魄来?形容。
林淡当时就看?呆了,足足过了一刻钟才从大自然的壮美?中回过神来?。离开法兴寺后,她脑海里塞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有挂在树梢招招摇摇的,有落在半空兜兜转转的,也有铺了一地层层叠叠的,那般耀眼夺目。
当她终于摆脱掉这种?心灵的震撼,回到现实时,家门已近在咫尺,张惠拎着一根鸡毛掸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今天跑到哪儿去了?刚安分了几个?月,又固态萌发?了是吧?我让你偷懒,让你不听话!”
张惠追在女儿身?后打,又是哀其不幸,又是怒其不争。
林淡下意?识地抱住脑袋,边跑边解释:“娘,您先别?恼,我今天接了一个?绣活儿,出去买绣线去了。”
“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接什么绣活?谁能看?得上你?三姨娘和?四姨娘今天才在我跟前夸你,说你有天赋,只需再?努力一点,便能成才,结果一转头,你人就跑不见了,连绣架也空了!你才学会一点皮毛就如此懈怠,日后焉能撑起这个?家?你看?看?人家孟思,她学了十几年刺绣,技艺已是登峰造极,却每日勤练不辍!你跟人家比,你算什么,你有那个?资格偷懒吗?”张惠气得眼眶通红,却拿女儿没有办法。打得太重她舍不得,打得太轻女儿又不记事,早知?道林家会有今天,当年她就不该那般娇惯女儿,把她养成如今这副任性?惫懒的模样。
林淡跑进?堂屋,躲到两位姨娘身?后,解释道:“我没有偷懒,这是我的绣作?,请娘和?两位姨娘先看?了再?说。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出师了,这才接绣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