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九压下心?中的隐痛与怜惜,大步朝南城衙门走去。官府不管是吗?那好,他亲自来管,谁砸的店、烧的店,谁他妈的就把一双手交出来!
汤九走后,威远侯也?来了,问清楚情况,丰润许多的面庞竟浮出一丝狞笑,“有人烧了林掌柜的店,逼她关张?好好好,好得很?!”话落甩袖而去。又过片刻,滇黔郡王也?来了,无奈地叹息道:“我?还说今儿给妹妹打包一些滇黔特有的点心?回去,这下得食言了。林掌柜不会被逼得再?也?不敢开店了吧?这可怎生是好!”
几?辆华贵的马车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回去之后均派人去寻找林掌柜的下落,顺便?查一查她当年那些事,这一查就查到了严家?人头上。
严守业全当林淡还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甫一出手就能打得她落花流水,心?中自是非常得意。你帮着桥园饭庄抢我?的生意又能如?何?你厨艺今非昔比又能如?何?我?便?夺了你的招牌菜,然后再?斩草除根,好叫你下黄泉去与林宝田作伴!
虽然那场大火没能把林淡烧死,毁了严守业一天的好心?情,但得知她们母女俩吓破了胆,连夜离开了京城,他也?不吝啬给那些小混混一点辛苦费。
“回去之后给我?盯着三岔口?胡同,她们一家?若是再?回来,你们就继续烧,烧死了算我?的。衙门那里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他们不会管。”严守业把一锭银子递过去,几?个南城来的小混混连忙接住,千恩万谢地走了。
“今天店里的生意如?何?”他转过头去问林老二。
“威远侯带了几?十个亲兵来店里喝酒,把一楼的座位都?占满了。二楼也?满了十之七八,生意很?是兴隆。”林老二得意洋洋地说道。
“威远侯来了?快去把店里最好的酒送过去!”严守业思忖片刻,改口?道,“不了,我?亲自过去招呼贵客,把酒给我?。”话落抱起一坛酒往前堂走,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来到威远侯跟前,谄媚道:“侯爷,这是小女亲手酿的梨花酒,春日喝最是爽口?,您尝尝?”
他对严朗晴的手艺十分自信,料准了威远侯会满意。以往他不是没往侯府送过酒水,却连大门都?进不去,好不容易把威远侯盼来,怎么能不好好巴结?只要喝了这坛酒,他们菜馆就会多一个大靠山。
“你女儿是严朗晴?”威远侯确认一句。
“没错,严朗晴正是小女,如?今在宫里当御厨。”严守业无不骄傲地说道。
威远侯指着自己?的空酒杯,似笑非笑地道:“那便?满上吧。”
严守业连忙给对方?倒酒,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回馈,却没料威远侯竟猛然举起酒碗,狠狠砸破他的脑袋,高?声叱骂:“操.你娘,竟敢拿兑了水的假酒来忽悠本侯!小的们,给我?砸了这家?黑店!”
“是!”早已?蠢蠢欲动的亲兵立刻抽.出腰间佩刀,把一楼的桌椅、门窗、柜台,全都?砍得粉碎。二楼的客人惶惶不安,却又不敢下去,只能站在围栏边往下看。过了大约两刻钟,原本奢华的店面已?是一片狼藉,严守业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呻.吟,却无人敢去救助。
威远侯还觉得不够解气,逮着他狠狠踹了几?脚,冷笑道:“本侯这辈子最恨卖假酒的人,今日没直接宰了你算你好命,快些回去烧香拜佛吧!”他一走,楼上的食客也?都?陆续走了,门外却还围着许多人,伸长脖子想看热闹。
林老二这才跑出来搀扶严守业,看见满地狼藉,又想到今天的损失,心?里像刀剐一般疼。
然而这还没完,不等大夫赶到店里帮严守业包扎伤口?,滇黔郡王的管家?又来了,怀里抱着一条死狗,说是吃了严家?菜馆打包外送的蘑菇汤,竟给吃死了,一定要拉他们去见官。你想想,这蘑菇汤本是买给他们家?小姐吃的,小姐没有胃口?才喂给狗。若是真让小姐吃了,这会儿死的会是谁?他们家?小姐可是要入宫当娘娘的,这么大的事,能不报官?
那管家?看也?不看破败的前堂,只管让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把严守业架走,果真敲响了衙门前的鸣冤鼓。这一早上又是假酒又是毒汤,还都?闹得这般大,严家?菜馆的口?碑算是彻底完蛋了。哪怕严朗晴再?得宠,皇上还能为了她一个小小御厨去申斥威远侯和滇黔郡王?还能向全京城的百姓澄清流言?不可能的!
林老二抱头蹲坐在店门口?,颇有些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