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初晃了晃脑袋,意识回归的瞬间,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正用担心的眼神望着他的幸村。
平等院初心底一暖,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面前这个小少年,无论是刚刚在大堂上的礼仪,还是此时此刻眼底小小的关心,都让他打心眼里感觉到舒适和慰贴。平等院初下定决心要将聚灵阵做到最好,尽快修复手中这把刀剑。
幸村其实没有平等院初想的那么复杂,自从听到了面前这个青年自称平等院,幸村就已经确定了这个青年和平等院小哥哥的亲属关系,自发自觉地为面前的青年套上了一个长辈的标签人设,一举一动都将尊老摆在心中。
这一番举动,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只唯独有一个人发觉了幸村对待平等院初的不同。
待两人都离开了回廊,一个身影从黑暗的树丛中走了出来,莹白色的月光下,髭切鎏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髭切从未有这么一刻这么希望自己真的有健忘症,能把刚刚听到的一切都忘记掉,可惜太过聪明的脑袋不允许。他也希望自己没有分析信息理论的能力,偏偏诞生至今的阅历已经让他习惯去深入解读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和虽然听到却听不懂的幸村,以及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的平等院初不同,髭切是真真切切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的人。而不幸的是,千年前,他也曾经目睹了平家某一支分支预言了源平之争中平家的落败。当初的平家人为地将这一只分支合理地放逐了,但后来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预言的真实性。和小乌身上纯粹是人为制造的灾祸属性不同,这种真实的预言,让髭切忍不住地后怕。
他不管整个预言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单单那个“灵途之鸟”的字眼就让他心惊肉跳……髭切按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是刀剑化成的付丧神,明明是冷兵器造就的躯体,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他希望他脑中猜测的方向是错误的,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这里,和鸟有关的,定义还非常清晰的“灵途”,除了那个笨蛋弟弟还有谁呢?
小乌注意到髭切不太高兴。虽然他还是和先前一样笑眯眯的,温温柔柔的样子,但小乌就是知道他不太高兴了。可惜的是,相比于髭切,小乌完全就是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别说问出髭切不高兴的原因,话语几句,就被他套走了遇见幸村的种种。
小乌的修炼之路是髭切指明的,对于小乌本身能力的特殊性,他也是最清楚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分灵。
平等院家的小子接触到加州清光本体时做出的预言,预言中那句“花与水”虽然没有被验证,但确实是各个时空阶段里冲田总司的名句,而加州清光是冲田总司的佩刀。如果,隔离小乌和加州清光,也许可以在最大限度地隔断预言——毕竟他们已经分属了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法则和世界意识。
髭切把目光望向了幸村的方向。
已知,幸村是不属于这个战国时代的现代人,身上也没有类似戈薇小姐那样关于四魂之玉的羁绊。
又知,近日,审神者千手扉间会重新连接时空通道带幸村回去他原本的世界,而作为本体的加州清光势必会回归时政的剑阁。
结论,让小乌短时间跟着幸村,可以将小乌和加州清光本体隔离。
虽然不是按照正常唤醒的方式觉醒的刀剑男士,但髭切按照规定是属于幸村的付丧神,在没有完全切断这个联系之前,他和幸村之间是有微薄的契约在的。有这点存在,他就丝毫不担心找不到小乌了。
髭切单方面把一切规划好了,却丝毫忘记了和更了解内情的今剑沟通,也忘记了知会当事人,更甚至丝毫没有要让千手扉间知道他的这一系列决定的意思。
三天后的晚上,千手扉间休息的屋子里。
“你应该好好休息。”千手扉间的声音很轻,但他清楚黑暗中的人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推门被轻轻地拉开,幸村微笑道:“先生为什么总是能听出是我呢?”
千手扉间绯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幸村,良久,腿边趴着的今剑翻了个身,才让他回过了神来。千手扉间轻轻抚摸着今剑银色的长发,即便是在睡梦中,小孩样的付丧神也睡得不甚安稳。大概是因为有熟悉的灵力安抚,今剑在月光下紧皱着地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大概是习惯了吧。”习惯了不轻易入眠,习惯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跟踪清楚。时政虽然万般不好,但千手扉间还是感激他,感激他给予他一个本丸,让他得以安心休憩。
幸村在门边站了许久,才想起来千手先生这一句话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他们其实见面不算太多次,但幸村能感觉到千手扉间的善意,况且,对方多次无偿地帮助他,没有他的话,幸村坟头草早凉了。
“明天就能回家了,有点兴奋了,所以睡不着是吗?”千手扉间并没有点灯,但是今晚的月光已经足够明亮。
“有一点,”幸村正经坐了下来,“其实还有一点疑问……”
“我为什么帮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