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这些事情,当他的名字和灾祸之名连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一片茫然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信仰,倘若不是他的修炼方式和普通刀剑不一样,他身上的力量会日渐流失,最后真的成了一把普通的刀剑。
幸村突然想到了小乌神社里那个与众不同的封印结界,那是和他的封印异曲同工的结界,幸村也是凭借这点才敢冒险从结界里取出小乌的本体的。现在想来,那个结界,不论是谁设置的,一开始,一定是想让小乌真正地活下来吧?
虽然幸村在那一天已经和小乌说过他关于结界的发现,但那时候,他对于小乌的故事,还只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多少还带着一丝赌对了的庆幸。但现在,把小乌这整个故事听下来之后,幸村百分百肯定,当初为小乌设定结界的,不是铸下小乌的刀匠,就是那位小乌口中频频提到的髭切哥哥。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和人坦诚这些事情,”小乌很清楚,自己在源平大战里,做了舆论的牺牲品,哪怕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哪怕只有一丁点,都是他抹不去的因果。
小乌紧张地搓了搓手,他其实有点害怕幸村会因此讨厌他。
不想,幸村却摇了摇头,“无论是人还是刀,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我的外形和髭切哥哥一样,除了发色;我的诞生,是为了填补缺了一振的源氏重宝;我的名字,是为了恶心平氏的家族;我的作用,是为了证明源平大战里,源氏的胜利是天命所归。”正是因为清楚这些,小乌才拼了命地修炼,成神是他唯一能走的路,引导亡者能让他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一切都失去了之后,小乌没有什么怨恨,他只是茫茫然,找不到自己的归途,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幸村的瞳孔微微缩小了一下,“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而存在。就算,只是教我简单的剑道也好啊。
幸村突然为自己脑海中出现的这个想法而感到羞耻,他已经让小乌失去了一切,怎么能够强求他,留在他身边?
小乌陡然转身抱住了幸村,漆黑的眼眸中,光芒一点点的熄灭。
精市,你也不需要我吗……
“哦呀,我好像出来得不是时候呢?”
声音听起来软软的,丝丝绵绵像极了刚刚打发好的奶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感,像极了爱答不理的猫主子,幸村转头,就看到在月光的阴影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
尽管没有白天太阳的明亮,但半月的月光已经足够清晰。来人有一头非常漂亮的奶油金短发,身着白装,白色的外套披在肩上……而当幸村的目光集中在来人的五官上的时候,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幸村,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一模一样!
和小乌长得一模一样。
“髭切哥哥……”
幸村发誓,他从来没有听过小乌这么软糯的声音!
“哎哆,我的弟弟……嗯……好像是叫做……小鸟?”青年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鎏金色的眼眸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幸村能看出青年的眼中满溢的温柔。
“髭切哥哥,我·是·小·乌。”一个音一个音的强调,明明是严肃正经的声调,幸村却从里边听出了几分无奈。
“哎呀,鸽子最近都不乖了呢……”仿佛没有听到小乌的声音。
幸村歪了歪脑袋,他怀疑这个人是故意喊错小乌名字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小乌似乎习惯了面前这个人,他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青年,伸手抱住了他,“尼桑……”
很奇妙的一幕,一黑一白的两人,一样的身高,几乎可以说是复刻出来的面容,一模一样弯月般的呆毛,同样垂落在胳膊的流苏。只除了一个人是长发,一人是短发,一人是古代的上杉下袴,另一个现代的西服样式的衣服。
等到两人分开了拥抱,髭切才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站在小乌身后的幸村。
笑眼弯弯的髭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弯月一般的呆毛,更添一分软萌。幸村这才发现,他有一个标志性的小虎牙,和小乌一样。
“我是源氏的重宝,髭切。”右手搭在胸口,髭切垂下了脑袋,向着幸村的方向低头致意。
幸村总觉得哪里不对,髭切的礼好像太正式了,等到愣了一秒后,发现髭切还盯着他,幸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给他回礼,“我是幸村精市。”
白衣的付丧神,微微屈膝,凑近了和幸村平视,“阿路基,不要和付丧神交换真名啊。”语气带着一丝真诚和担忧。
幸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想向后退,这个角度能够清晰地看见髭切鎏金色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髭切这种全心全意眼中只有自己的模样,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估计会直接载了吧?!
“唔,阿路基是什么称呼?”他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