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浓稠得像一缸沉淀已久的染料,混合着浓郁沉重的昏黄色调静静流淌在这间无人言语的卧室里。
暖光朦胧地为一方交错难解的身影披上了一条暧昧的纱带,好像无数个他与她曾经相偎的过去,好像无数个他与她曾经相拥的画面。
一切都变得很缓慢。
呼吸陷入静止,亲吻趋于凝滞。
男人的动作很慢,他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目光小心翼翼地询问。冰冷而又谨慎的嘴唇温柔地亲上了她那条发红发肿的血痕。
就好像春天里凝发的第一支春芽,那样的小心翼翼,又那样的欣喜若狂。
季岑风紧紧握住司月的手指,低下头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吻过她的嘴唇。他好像仍是不敢十分确定,他手指收得那样紧,唇下却又那样轻。
只在她的外面左右侵染却又不像从前那样的肆无忌惮。
司月手指轻轻地回扣他,身子却还是僵硬地紧绷着。心口发痒得无法控制,呼吸断着断着发出了无法控制的轻/喘。
男人停下了亲吻,额头抵着额头,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司月。
“司月。”他声音又低又沙哑,隐在这片昏暗的灯光里,像一只等候已久的猎豹。
那股清冷而又稳妥的雪松木香顺着男人的气息轻轻打在司月的鼻间,她抬眼看着季岑风。
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季岑风了,他们极近地相视着,沉默地等候着。那场痛彻心扉的分别,如?此明显地改变了彼此。
她不是他的附属品,他是她的追求者。
这么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么这么痛的互相折磨里。
司月,好像真的等来了这一天。
这一天,季岑风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心甘情愿地尊重她。
她和他是平等的。
他和她是平等的。
“岑风,你不骗我的。”司月看着他的眼睛。
“不骗你,司月。”季岑风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沉缓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那吻好似一淙无声的泉水,缓缓淌过她的额头、鼻尖,然后又一次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唇瓣。
季岑风的手臂有?力?而又稳妥地揽住了司月的后腰,将她拥着送入他的怀抱。
这一次,他轻轻撬开了她的唇间,这一次,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无数个旧梦在这一瞬间从灰尘叠起的回忆里振翅飞出,那股被她刻意封存的情感翻涌着翻涌着漫向了无边的大海。
晃动的暗影编织着两张交错的身影,一切都是静谧无声的默契。
好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她第一次去了他的办公室。季岑风从后面拥着她,同她做一场清风白日的美梦。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不知道,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会是这样的互相伤害。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司月的眼泪落进两人的唇间,引着季岑风重重地倾覆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的呼吸很重,卷着强势的气息进入在司月的唇间。可就在他慢慢亲吻到司月脖颈的时候,女人却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抵在了他的胸前。
“岑风?”
季岑风动作一滞,连带着呼吸也喘了半分,低头去寻她的眼睛。
一滴冷汗倏地落在了皮质的沙发上,印出一小块深重的颜色。
季岑风这才发现,他早已经额间布满了冷汗。此刻停下,手臂更是有些无法控制的发颤。
“是不是胃痛?”司月抓着他绷紧用力的手臂,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胃。语气有?些紧张,“下楼我带你去医院。”
司月扶着沙发就要站起来,季岑风却还是不肯松手,将她虚虚地揽在怀里,“没事。”
“怎么会?没事?”司月不解地看着他惨白的嘴唇,“你已经疼成了这样还说没事?吗?”
“过一阵就会?好。”季岑风盯着她的眼睛黑得发亮,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他好像更害怕司月离开她。
男人手臂又一次把司月揽进了怀里,低头还要去吻她,司月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袖。
“季岑风。”
季岑风松了手。
“是吃药还是去医院?你自己要对自己负责。”司月终于站起了身子。
季岑风看着她,身子翻了一下仰坐沙发上。
他惨白的脸色晃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嘴角居然还在笑。两只手拉着司月的手指,把她圈在自己的腿间。
“不用去医院,也不用吃药。按摩就会?好些。”
“真的吗?”
“真的。”
季岑风拉着她的手,掀开了自己的衣衫。
司月忽然顿了一下就要把手收回,“我手有?点冷。”
“没关系。”季岑风没松,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司月弯着腰,动作有?些别扭。季岑风另一只手揽着她,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你按一下,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男人神色很认真,静静地看着司月。
她带着些许寒意的手指轻柔地贴在他的皮肤上,男人的身子好像哪里都很硬,却又在她触碰的那个瞬间化成了无尽的春水,缠绕着缠绕着攀上了她的指尖,勾着她的魂魄,攫着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