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香巧一语惊醒以后,常安半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往竹楼赶,到了世子书房,天已经全黑,世子爷规定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常安面色凝重,规规矩矩朝主子行了个大礼,老老实实认错:“小的近来行事鲁莽,言语轻浮,未能领会爷的心意为爷分忧,常安深觉有愧,特来此向主子请罪。”
世子手持书简倚靠在榻上,一副懒洋洋的慵倦之态,纯白寝衣宽松罩着修长伟岸的身躯,腰间衣带也是松松散散要遮不遮,敞开胸前大片精壮又紧致细腻的肌肤,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看了也禁不住地心跳加速。
约过半晌,这位惜字如金的世子爷才不愠不火道:“你何罪之有?”
常安脑袋垂得快要碰到地面,恨不能来个扎扎实实的亲密接触,两臂往前伸展匍匐着身子,哀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便是不知,小的脑子被狗屎糊了,自负过头,仗着世子爷的宠信干了不少蠢事,不曾反省自己,还自鸣得意,小的,小的知错了,呜呜,求爷,求爷责罚!”说到最后,常安悲伤得不能自已,竟是哽咽失声。
魏珩眼皮微抬,一双幽冷的眸露出些许兴味,眉峰轻挑:“你干了哪些蠢事,说来听听?”
“小的明知爷看重霹雳,有意驯养也是为了将来带上战场做奇兵之用,可小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就是看不得小獒什么也不做都能得到世子的爱护,内心曾恶毒诅咒它跑了回不来,或是被人打了杀了做成一锅狗肉汤,小的,小的用心险恶啊!”常安抽噎声大了起来,许是悲从中来,渐渐专成嚎啕大哭。
魏珩皱眉,最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沉声警告:“收起你那丑陋声音,再让我听到,马上滚出王府。”
常安满脸惊恐,立刻拿袖子掩面用力抹掉泪痕,鼻子一抽一抽,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出声。
世子叫他滚,比打他一顿更可怕,就算受了罚,只要能留在世子身边,将来也是前途无量,可一旦离开王府,被世子发配到哪个偏远的庄子里,那就真的此生无望再无可能了。
内心悲怆又不能哭出声,常安憋得满面通红,世子不发话,他不敢停,继续凄凄惨惨认错:“小的自作主张,没有通传就让灵犀进了竹林,扰到主子清静,世子爷不追究,小的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有发生,小的贼胆包天,求世子爷宽恕。”
魏珩换了个姿势,随手将书简往小桌上一扔,撩衣摆坐起,长发浓黑如墨,一袭白衣胜雪,清隽雅致便如不染纤尘的隐士,唯有那双在血雨腥风中淬炼得刚毅绝冷的利眸,令人看了不寒而栗,不敢直视。
“你对她倒是宽厚,我将她许给你如何?”
等了好一阵,等来世子这么一句,常安大惊失色,连忙俯身叩首:“小的和灵犀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越矩的行为,求世子明察,小的,真的是冤枉啊!”
魏珩站起身,几步走到常安面前,抬脚将他踹翻,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温度:“没出息的东西,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你干脆的回就是了,啰啰嗦嗦作甚!”
“小的,小的要娶也是等到爷有了正妻以后,在那之前,小的心无杂念,只想专专心心伺候好世子爷。”常安哆哆嗦嗦爬起,双膝抵地规规矩矩跪好,仰头望着主子的眼里写满了虔诚。
魏珩面无表情的冷哼:“你倒是会打马虎眼,说吧,还瞒了我什么事?”
“还,还有,”常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闭了闭眼,就像泄了气的皮鼓,一五一十道,“小的不该明知菀娘是王妃赐给爷的房中人却给她下马威,还敲打她,叫她不可痴心妄想,以为容貌出挑便可获得世子爷的宠爱,小的想为爷分忧解难却用错了方式,跟一个女子计较,实乃不智!”
“菀娘?”魏珩眼眸微闪,如果常安不提起,他都要想不起来了,无关紧要的人,他从不在脑海里记忆。
主子这反应,一看便是没有将菀娘当回事,是自己太蠢,自作聪明,常安恨不能甩自己几个耳光,稳了稳心神恭声道:“主子有所不知,霹雳爱吃的零嘴就是菀娘所做,那日霹雳翻墙到内院大闹一场,也是为了找吃的,香巧从屋里拿了包猪肉脯才使霹雳消停下来,灵犀觉得霹雳跟香巧亲近,就把香巧给派了过来。”
这些话乃香巧所言,常安不是十分清楚内情,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悉数托盘而出。
“所以,霹雳叼回来的荷包是那个菀娘的?他们之前单独见过?”这事有点意思,魏珩稍微起了兴致,一两句提到关键。
常安先是一愣,随后恍然,他心事重重,当时也没细想,世子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他。
是了,霹雳最先叼着一个荷包回来,吃完里面唯一一块肉脯,没有得到满足才去闹的内院,那荷包恐怕不是霹雳捡的,而是从菀娘那里得来的,香巧得了菀娘提醒,才知道用猪肉脯可以让霹雳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