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家门口,蔚清茶自己下了马车,芙芸垂着头,委屈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蔚清茶对从马车前面跳下来的矮个子小厮道:“多谢。”
小厮行了个礼,抬起头来时,脖颈上却没有喉结,说话的声音也比男子的细些。
“蔚姑娘客气了。”
这就是给她传纸条,让她来茶坊一叙的人,做小厮打扮只是为了行走方便,其实是个女子,武艺高强,十分可靠。
是江晔暂时送给她,在她身边听候差遣的。
蔚清茶不太好意思要,但江晔说,两人之间得有个通风报信的,再说去查白翊的老底也有一定风险,万一被人发现,也能帮上忙。
蔚清茶想了想芙芸马车上缺根筋的话,深觉江晔说的对,便把人带了回来。
听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过这马车材质不错……她应该没听见马车上的糟糕对话吧?
这人也没什么表情,蔚清茶根本看不出来她到底听见了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属下没有名字,还请姑娘赐名。”
蔚清茶:?
这么草率的么?
“那你从前在江世……”蔚清茶瞥了一眼满脸好奇的芙芸,改口道,“那位公子身边,别人都怎么称呼你?”
女子迟疑道:“因属下在冬日第三场雪时出生,他们都叫我三白。”
这就真的有点草率了。
女子说俩字的时候,十分迟疑,也不像喜欢这名字的样子,蔚清茶便给她想了个名字,叫芙玉,一听就知道和芙芸是一个系列的。
芙芸便是跟了她的姓,全名叫蔚芙芸。
“你跟在我身边,叫三白太奇怪了,不过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也无妨,回他身边时再改回去便是。”蔚清茶跟她商量。
女子摇摇头,直接认下了这个名字,“多谢蔚姑娘赐名。”
世子让她好好保护蔚姑娘,来都来了,若非蔚姑娘身故,她不可能离开。
蔚清茶只以为自己多了个临时打手,丝毫不清楚,江晔是送了她一尊保护神。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蔚府大门缓缓打开,小厮们见是自家姑娘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姑娘回了娘家,可要派人给姑爷送个信?”芙芸小声问了一句。
“不必了。”
前两日她回娘家小住,白翊随她一起,估计和表妹好些日子没能见面,定然思念地紧。
她还是做个好人,不要打扰他们花前月下了。
*
“白夫人的确回了蔚府,清润茶坊的地契、房契和转让文书也送来了,就放在书房。”
隔间外,应昭禀报着蔚清茶的行踪。
“知道了。”
应昭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世子怎么知道白夫人会回娘家?”
这不是理所当然?
按她的性子,在目睹白翊与别的女人亲近后,怎会再回白家。
江晔不想与他废话,可着实忍受不了他对蔚清茶的称呼。
江晔的冷哼声从里间传来,伴随着隐隐水声,“很快就不是白夫人了,以后叫她蔚姑娘。”
“可是白夫人已经出嫁,怎能再称姑娘?”应昭还没转过弯来。
江晔靠在浴桶上,脖子以下都浸没在黑褐色的药水中,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他昏迷月余,四肢僵硬无力,连站起来都很费劲,如若不然,也不会在蔚清茶面前那副没骨头的模样。
他恨透了自己这副病弱的身子,只能借助药浴熏洗加快恢复。
只是用的药有点猛,他极力忍耐着不适,压抑着逐渐暴躁的情绪,也架不住应昭在他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他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冷冷道:“闭嘴。”
傻大个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略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江晔道:“没事就出去。”
应昭没动。
江晔无力道:“有事快说。”
应昭连忙开口,“世子,国公爷午后来过一次,让您好好修养,注意身子,别再胡乱折腾了。”
“不是让你瞒着父亲?”
“瞒不住啊,国公爷非要过来看您,属下不敢阻拦。”
“……算了,”江晔皱眉,手指紧紧抓着浴桶,咬牙忍受着药力,“还有什么快点说。”
“国公爷还说让您多与少夫人相处相处,培养感情,”应昭硬着头皮转达虞国公的话,“如果还有心力,尽快给江家留个后……”
江晔大力拍了下水面,咬牙切齿道:“滚!”
应昭马不停蹄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