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好时光,舒适的马车行走在京中,周围的队列化整为零藏在了宽广的街道中,蔻儿与宣瑾昱的马车车帘掀开,蔻儿正趴在窗边看着外头。
宣瑾昱一身青衫,长发挽做单髻,上头插着一根竹笄,与同样浑身没有华服珠饰的蔻儿一样简简单单,他捧着从蔻儿书箱中拿出来的几本最初稚嫩文字的杂记看得有味,在马车上也一点都不枯燥,充满趣味。
等到马车出了城门,从繁华的街道渐渐走到了荒凉的山丘,路过了道观,外头的景色越来越宽广与绿意盎然,蔻儿扒拉着车窗了片刻,忽然指着外头的一片开满了小花的青草覆盖山丘,对宣瑾昱笑道:“今年上巳,我就是带着妹妹们来了这?儿踏青。”
宣瑾昱抬头顺着蔻儿的手看去,马车行使的缓慢,让他能够清清楚楚看见,那片山丘附近有一条小小的溪流,溪流的对岸还?有一个凉亭。
宣瑾昱也是听人说起过的,每年上巳,总有一些青年少年们回来此处碰姻缘,也着实有人碰到了一桩好姻缘。
他的蔻儿带着妹妹们来的时候,估计也是一群情窦初开的少年们眼中的好姻缘吧。
“夫人当天可收着了兰草?”宣瑾昱看着那片山丘渐渐到了身后,收回视线戏虐着看着蔻儿。
蔻儿回忆着笑道:“当时有个少年郎似乎想要来与我送兰草,被舒侍卫拦下来了。”
“哦……”宣瑾昱嘴角的笑容微微浅了点,他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楼珍当做你的把柄来抓。”
楼珍……啊对了,是楼婕妤的妹妹。蔻儿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楼婕妤之前与亭太妃以及一起赐死了,赏了全尸,还?给了楼家人。楼珍也被掌责了,罚了禁足。
这?件事的起因,大约就是楼婕妤与楼珍心中都有一把算盘,正巧了看见了舒荣守护蔻儿时的那种专心,让楼珍故意放大了去,煽动了楼婕妤,楼婕妤就一头扎了进去。
蔻儿不由惋惜:“可惜了。”
楼将军请辞后,整个楼家几乎就在瞬息之间衰败了下去。可以顶替楼将军的新人有很多?,可是能够支撑楼家的儿郎却太少,导致了这?件事彻底让楼家走出了旁人的视线,彻底没落了去。
宣瑾昱淡淡道:“不?可惜,心术不正,迟早会让自己送死。”
如果楼珍没有那么多?小心思,或者楼婕妤没有坏心眼,就算看见了一副可以说是暧昧的场景,也不?可能让她们做出这种事情,她们的性命也好,名誉也罢,自然就无虞,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没有任何可惜的地方,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蔻儿吐了吐舌头。对于当初那件事,宣瑾昱心中的怒意一直比她要大的多?,特别是在后头的确发现了诈死的宣之璐,宣之础也犯蠢,一同搅进这?摊子混事之中后,这?件事就不单单是后宫的事,涉及到了前朝,朝政江山的安稳。
她想要把话题扯开,故意笑着说:“我是说,可惜了两个美人了。楼家别的不?说,两个女儿长得的确花容月貌,难怪担得上宫妃的身份。”
也不?奇怪,长得不?好看的,又怎么可能选给新帝为妃呢。
宣瑾昱却想歪了,他简直是不可思议般看着蔻儿,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连楼氏的脸都有好感?”
一个试图用肮脏手段害她的女人,她居然在这里说可惜了脸?
蔻儿却很淡定:“单纯看脸罢了。说起来,我记得初初进宫时,最好看的宫妃大概是崔才人,然后是楼婕妤,之后是赵华容,白美人也不?错,担得上美人的身份。”
宣瑾昱挑眉:“……合着夫人还?把那几个都仔细研究了?”
他还?以为,蔻儿是对这?几个女子深恶痛绝,就算没有那么多?的厌恶之心,起码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在宫中时蔻儿的确很少与那些宫妃见面,也不?怎么给她们面子,动辄就把有小心思的她们彻底打回去,足以让她们老实许久。
结果这?才刚一出京,蔻儿就说,她还觉着这?几个碍眼的宫妃长得不?错?
“脸是脸,人是人,不?能一概而论嘛。”蔻儿还特别有道理,“就像当初我见着夫君的时候,误会了夫君是个张扬跋扈之人,那时候就觉着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这?么浪费那身皮,里头藏着黑心肝。表里不?一,实在可惜。”
宣瑾昱听了半天,纳了闷:“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叫做他张扬跋扈,黑心肝了?
蔻儿这才反应过来当初那件事宣瑾昱还不?知道,笑着解释道:“可不是当初我下了阁楼出去时,有个马车上的随从故意闹事要扣我的车夫,之后不是二楼出来了个不认识的人自称是主人么,当时二楼隔间只有你我二人,我下去的时候,上行有个差点撞到的人,身形与当时站出来的人不一样。我就以为是你故意找人来当了替死鬼。”
宣瑾昱有些不?是滋味:“是宣臣也,当时我低调出宫,在他的地方,他怕没有家徽的那个马车是什么不?好的人,来验一验。”
他竟然不知道,他当初还?替宣臣也背过这?样一个锅,难怪之后蔻儿对他的态度微妙,总有回躲。
若是没有这?茬,是不是他就能够早些与她见面了?比如说,清风客的那套书?
提起这个,宣瑾昱就没有忍住问了蔻儿,为何当时没有去?
蔻儿也干脆,就直接说了:“当时觉着夫君是个表里不?一又奇奇怪怪的男人,总觉着不?能深交,又有种危险的感觉,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好。故意避开的。”
故意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