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起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宋绯诧然道:“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不知礼数了?”
青衣婢女仍有些气愤:“公子既然捡起我家姑娘的帕子为何不还?不是不知礼是什么?”
宋绯反问道:“那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来取呢?”
对方一噎:“平日都是别人抢着讨好我家姑娘,我给你搭讪的机会,你还不知好歹!”
宋绯瞟了远处那朦胧的身影一眼,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在下不认识你家姑娘。”
青衣婢女被气得不轻,咚咚咚又跑回去,不知对车里的女子说了什么,车幔被撩起来,车里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宽宽的衣袖垂在一侧,袖子边缘的织纹繁复精巧,长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雪白小巧的一张脸,眼若秋水,真真是美人一个。她瞧了两人一眼,语调有些清冷:“我当是谁?原来是卫世子。”
宋绯在晋国是名人,虽然是不怎么光彩的名人,但整个晋国上层的贵族大都认识她。更何况她的画像在各国之间流传很广。
这美人一看就是官宦出身,这一脸高傲冷艳的姿态想必是出身显赫。若是搁以前,宋绯肯定会呛回去,但如今寄人篱下,什么事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她得考虑她身后的卫国。
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宋绯拽下来柳枝上的绣帕亲自送到美人面前。
美人接过来,手一松,绣帕啪一声又掉在地上,她撇撇唇说:“现在晚了。”不等宋绯回应,刷地放下帘子,冷声,“回去吧。”
马鞭扬起,只留下一串尘土。
韩云起气得要冲上去,被宋绯一把拽住:“别惹事。”说着笑了笑,“晋国贵族教养出来的子弟似乎修养都很差,太叔棋是一个,简直跟恶霸没两样,刚才的美人也够冷傲的,相较而言,卿季宣真是好得没话说。”
说人人到,只见前方驶来一辆马车,没有车幔的,车顶垂下一圈黄色流苏,隐约瞧见里边端坐着一位锦衣的男子
宋绯直觉是卿季宣,扬声叫道:“长平君。”
果然,下一瞬马车停下来。卿季宣亦随之下了马车,悠悠踱至宋绯面前,温文尔雅的面容,嘴角含笑:“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宋绯笑笑说:“难得今天天气凉爽,便出来走走。长平君这是要去哪?”
卿季宣似乎心情不错:“约了位朋友在这里碰面。”
宋绯面容古怪地看着他,他口中的朋友指的该不会是刚才那位美人吧?也许两人是情人,私下约在这里碰面,结果美人迟迟等不到他,又被她惹怒一气之下先走了?
宋绯顿了下,试探地问:“长平君约的人是不是位姑娘?”
卿季宣很是诧异:“世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不是说了我会占卜之术,长平君不信么?”宋宋绯心里叹息,果然人无完人,卿季宣的眼光似乎有点……唉,刚才那位美人看起来既高贵又冷艳,寻常的男子肯定看不上眼,可与她身份相当的男子应该受不了她那作态,大概只有卿季宣这脾性忍受得了她。
她忍不住提醒道,“那长平君来迟了,我刚才见有位美人在这里等了半天,后来孤零零地走了。”
卿季宣一愣,面上瞬间变了颜色:“怎么会,我明明提早了半个时辰过来的。”
“哦?”宋绯挑眉,那位美人那么高冷,应该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哪轮得到她等别人?她想了想道,“那就是我看错了。抱歉。”
卿季宣明显松了口气。
宋绯转而又道,“长平君还记不记得我前几天对你所说的话?”
“记得。”卿季宣觉得好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人呢,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卿季宣这头话刚落,前方百步开外凭空冒出来五条身如鬼魅的黑影。垂柳依依,在这满目清新的翠色之中异常的醒目,这五条黑影一字排开,各自拿着剑,训练有素地朝卿季宣逼近。
与此同时,韩云起已迅速地抽出腰间佩剑,各国的贵族们之间流行佩剑,有事没事都爱配剑在身上,但大部分只是摆设,韩云起的剑才真正是用来杀人的。
卿季宣腰间也别着剑,不知是装饰作用大还是有真本事。只见他一手按住剑柄,脸色凝重。
宋绯不禁有些担心,瞧向韩云起:“你应付得过来么?”
韩云起迅速撤出腰间佩剑,皱了皱眉:“有点悬。”
宋绯觉得韩云起为人诚实得过了头,好歹气势上先吓唬吓唬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