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的旨意来的太过突然,景涵又不在学宫,自然是被发觉逃课了。虽然看在即将过继过去,景涵的新父亲秦王的面子上,梁帝并未太过为难景涵,却也罚了他在过继之前都不准出宫,在安妃那里好好反省。
景涵并无多大意外,毕竟秦王妃为了她这胎儿子伤了身体,以后怕是不能再有孕。而那未满周岁的小鬼上月因为风寒重病在床,从小舅舅那里的来的消息,秦王想要找个人过继一下,也算是冲喜,选的是谁对他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晚上从宴会回来的安妃,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坐在灯火下,一张俏脸在烛火下粉嫩嫩的。一时没忍住上前直接啃了一口,把正在思考人生的景涵弄得颇为无奈。被自家母亲吃了半天的豆腐,才有空打探出了情况。
“也就是说,秦王妃那儿子活不过年底了?”听了安妃的消息,景涵颇为淡定,“听闻这个消息的秦王妃就直接病倒了今日没有来?”景涵脸上的嘲讽刚刚显露就随即而逝,“不过就是不想听见有人要正大光明的霸占她亲儿子的位子,矫情!”
“也并不全是!”安妃屏退了下人,亲自从柜子里取出了茶点摆好,“她前阵子不知道上辈子怎么的又怀上了么,她那身子骨怎么能留得住那孩子。果不其然流了个成型的男胎,现在身体是彻底坏了。你小舅舅让我告诉你,留不留看你的了。”安妃脸上闪过的一丝算计与得意,没让景涵看见。
“然后呢?这和我过继出去完全没什么关系吧?”景涵有些不太明白。
“今日说起来的时候,秦王有些喝多了,不过稍加一引就说他膝下凄凉,也没个孩子能够承欢膝下。等着他离去的时候,后事也没人能够照料。”安妃跪坐在景涵的身后,取下了景涵头发上的簪子,让一头乌黑的长发顺势而下。
“所以?”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这就让梁帝下了决心过继的景涵还是不明白。
“我就失手摔了个杯子!”安妃说的心不在焉,跪在景涵的身后将手指插在景涵的长发里,手一下一下的捋顺着景涵乌黑的长发,“若是涵儿是女孩子就好了,阿婉她舍不得哥哥,若是你俩都是女孩子,娘亲就可以带着你们一起……”
“母亲?”没有听见后面话语的景涵苦笑了一下,“怎么都这么多年了,娘亲还对我不是个女孩子的事情这么在意。这后宫里多少人求着盼着,想要个男孩儿。怎的就到了母亲这里,心心念念期颐我是个女娃?”
“只是可惜了你这容貌而已!”安妃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所以,母亲你到底做了什么?”没有忘记今晚主要目标的景涵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烛光之下安妃精致的面容展露在他的眼下。景涵一直知道,无论是巧合还是天注定,自己这捏出来的精致面容,有四分像了自己这个大美人母亲。这些年,哪怕自己的母亲对外一直是那种诺诺弱弱的性格,却依旧不减荣宠。
只是近看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被惊艳一把。其实若是他的话,真的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也是不错的,上得了台面还聪明的不会拖后腿,有自己的成算还不单纯的听信旁人的话。
可惜了,这样好的女人早早的就嫁了人。
“让越妃身边的人加了一把火而已!”安妃摇了摇头蛮不在意的说道,“今日是最好的时机,秦王寿诞皇宫贵族都在,梁帝一但开了金口就不会再收回。他那亲儿子一死,他们夫妻俩也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所以我一把就能把他们一家的守孝全守了?”景涵扭回头跪坐在安妃身前有些无奈,“我就说,为什么不过是逃学,竟然能让他真正的下定决心把我过继出去。小舅舅也是,让我今日出宫果然别有深意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阵苦笑。
“阿涵,你离开是好的!”安妃停顿了一下,搂住了景涵的脖子将头埋在了景涵并不宽的后背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景涵背后一僵,只是疑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却被身后衣服的湿意打断,千言万语就汇成了两个字:“娘亲?”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亲不介意的,毕竟过继一事对方也算是亲自参与了,甚至在其中还出了很大的一笔力气。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毕竟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自己的孩子从此不能叫自己母亲,却对不相干的人叫着这个称呼,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娘亲这是高兴的!”安妃的声音依旧带着呜咽,“阿涵别回头看娘亲,娘亲哭起来丑!”
“你在说什么啥话啊,”景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子,“大美人~”
只是安妃的年纪着实不大,她入宫的时候才不过十五,生下他的时候还未满十七,如今也不过是个将将不到二十七的女孩子而已,这皇宫里却磨掉了她太多的天真软弱。一步一步的,她需要在这个无人相助的地方,搏出自己一番天地,搏出他和阿婉生存的空间,又联合宫外的安思书写下了这局,已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