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你来扶,求求你了……”
上辈子就算杀了她,估计她也说不出求人的话来,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能让元卜妥协,她不介意展示自己柔软的一面。
站在门口的元卜愣在当场,如遭雷击,万万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他太了解赵玉,知道她一直骄傲的很,看不上世间男子的娇弱,怎可能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
“你到底是谁?为何冒充她?将军现在何处?!”
元卜现在倒不急叫人了,反而沉着脸盯着她,与在她墓前说起倾一国为她陪葬的神情十分相似。
赵玉差点又要流泪,心里情绪翻涌,痛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却独独在意她,被她冒犯抱住也只是嗔怒,如今猜她是被冒充的,却是真的动了杀念。
她抬手掀开领子,“我右肩上有颗痣,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对于赵玉掀开领子的动作,身为正常男子是一定要避讳的。
不,应该说是正常还没出嫁的男子,都要待字闺中,不能与女子独处,不然就会损毁清誉很难嫁人,更别说看女人的肩膀了,那可是只有在妻夫间才能发生的。
不过元卜是个特例,他是大祭司,身为本朝唯一一个可以上朝的男子,他在这方面不受限制,因为祭司终身不能嫁人,并不被清誉什么的所限制。
但身为一个男儿家,元卜还是与平常人一样有羞耻心的,此时却忍住躲开的想法,仔细盯着那痣鉴别真伪。
赵玉瞧他板着脸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不顾受伤被瓷片划破而留的血,又掀开袖子露出胳膊。
“我小臂上的疤,是朱雀十三年对战北狄留下的,还有这儿,是朱雀十年在燕回坡被刀砍的。”
她犹豫了一下,伸腿露出脚踝,“这是朱雀六年我刚从军没多久,带队在匪寨救下一个小男孩留下的。”
这小男孩她一直以为是白桦,直到死后才知道,那个不经意闯进她心里的男孩,就是眼前的元卜。
这些年他默默报恩不说,还在最后为她报仇倾覆了整个国家。
赵玉无法想象他一个男子能做到那些有多艰难,他喝下毒酒含笑闭眼的模样像是得到了解脱,这些都让她悔不当初到心脏抽痛。
她收声抬头望着元卜,后者亦是如此,一时间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是他先打破平静向她走来,缓缓弯腰伸手,衣袂摇曳,银发垂肩,“我扶将军起来。”
“好。”
赵玉如释重负的咧嘴一笑,也不敢太用力,流血的手搭上他洁白的衣袖上,红与白的相容竟格外漂亮,使力自己站了起来。
紧接着她又是一皱眉,旧伤有复发的趋势,甫一站起竟有种飘忽的感觉。
她也不托大,回身重新坐在床榻上,握住他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得叫医者过来。”
“那你叫完留在这陪我成不?”
元卜没答话,不过把医者叫来之后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算是应下了她的请求。
赵玉这才放心,被检查伤口的时候眼神都没离开过他。
她平时总是板着脸,现如今认真的看着元卜,在别人眼里反倒是像在瞪人,在屋里查看伤情的医者和一旁的侍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殃及池鱼。
元卜亦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实际上却在寻思赵玉今天的反常。
这两互相对坐在一起就像有多大仇似的,医者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是大祭司故意摔碎花瓶割伤的将军,才不像他说的那样,是将军自己不小心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