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走了。
傅容用被角抹掉眼?泪,探出脑袋透气。
被人欺负到家里来,傅容肯定是生气的,但生气之余,又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怎么?就?跟徐晋牵扯上了呢?
还是一个跟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徐晋。
傅容不由对比起来。
前?世的徐晋,虽有?无数次同床共枕,傅容却并不怎么?了解他,两个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白日里他在外面忙着她不懂的大事,她在王府后院养花弄草,悠然自得,夜里他来了兴致,两人就?敦伦一番,事后累极而睡。
这辈子的徐晋,他话多了,笑容也多了,还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会仗势欺人,与那个冷漠严肃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是真的喜欢她了吗?
傅容摸摸嘴唇,恍恍惚惚的忽然想起一处怪异。
傅容知道,前?世她是徐晋的第一个女?人,那时他差点找错地方,这个是骗不了人的,也就?是说,遇到她之前?,徐晋没?有?碰过别人。可跟他那事情上的青涩相比,他亲得太熟练了,以前?一定是亲过的。
亲过别的姑娘,却又没?做到最后一步……
那对方肯定不是王府里的丫鬟或是青楼里的歌姬,是的话徐晋一个大男人不必苛待自己。不是贱籍,那必定是有?些身份的官家小姐了,或许徐晋也曾像对待她一样调戏过旁人,怕闹出事端只?碰上面没?有?碰下面?
那也不对啊,听说皇上因为他迟迟不肯娶妻十分?恼他,他既然喜欢女?人,京城里容貌出众的大家闺秀多着呢,为何不早早定下一个?
会亲嘴,不会做那个……
心中一动,傅容兴奋地坐了起来,莫非徐晋真如传言多说,好男风?
这样就?能解释他的问题了,他可以跟男子亲,但男人没?有?……
傅容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只?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徐晋对她的异常。
大概是看她长得太好看,一时准备破例?后来看她不愿意,他也不是非娶不可,所以她再三拒绝,他痛痛快快把玉佩收了回去?
脑海里浮现许嘉清俊的面庞,傅容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否则没?事选那么?俊的侍卫做什么?啊?傅容就?见?过安王的贴身侍卫,除了身体?强健,其?他都很普通,放人群里不显眼?的那种。
想明白了,傅容真正放心了,放下纱帐,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傅府一片宁静,齐家却四处灯火通明。
齐竺被抬回来时,齐夫人直接晕了过去,齐老太太也险些支撑不住,幸好她年岁大经历的多,运过气后马上安排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做事,该烧水的烧水,该准备纱布的准备纱布。正房里安安静静,信都城最有?名望的郎中熟练地替齐竺处理伤口,周围只?有?丫鬟往来的匆匆脚步声。
齐竺命不好,好好的遭此无妄之灾。
但她命也好,双手将眼?睛护住了,只?有?双手遮掩不住的脸侧额头脖子上被油烫了,身上因为冬□□服厚,齐策处理的及时,没?有?烫着,但那伤得最严重的一双手就?没?法看了。
听着妹妹昏迷中发出的忍痛声,齐策又疼又悔,恨不得自己替妹妹受这番苦。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从小没?有?受过一点苦,花一样的长大,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护好她。如果?,如果?他没?有?色.迷心窍,没?有?一心想着去追傅容,没?有?丢下妹妹,那个贱女?人又怎么?会谁都不抓,偏偏抓他的妹妹挡祸?
怒火中烧,齐策转身往外走。
才出门,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大少爷,傅大人傅夫人来了!”
齐策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朝门口迎去。
傅品言乔氏已经下了车,齐策才出来,乔氏没?等他开?口就?哽咽着问道:“阿竺怎么?样了?都怪我,不该纵着浓浓胡闹,浓浓不出去玩,阿竺也就?不去了,都是我不好……”
傅品言上前?拍拍妻子肩膀,示意巧杏扶乔氏先进去,他看看齐策跟正往外赶来的齐二老爷齐简父子俩,沉声道:“伯玉,阿竺那里有?你伯母探望,我就?不去了,咱们去厅堂说话如何?”
齐策红着眼?圈请他去客厅,徐晏想同行,被傅宸叫到了一旁。
进了客厅,傅品言摆摆手,命刚进门的端茶丫鬟出去,看向齐策:“正堂都跟我说了,不知贤侄打?算如何处置那三人?”
齐家在信都城威望极高,齐竺出事没?多久,齐策派出去的人就?把那对夫妻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更是把妇人隔壁的奸.夫也抓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顿狠打?后堵住嘴关进了柴房。
齐策看看傅品言,没?有?明说:“他们害了阿竺,我不可能饶过他们。”
妹妹这辈子已经毁了,他不杀了那三人,枉为兄长。
傅品言叹气,痛惜道:“伯父明白你的感受,换成浓浓,我非扒了他们三层皮不可。只?是,今晚事情闹得太大,估计已经满城皆知,他们真死了,被有?心人利用,怕是会连累你们一家。贤侄不如将他们交给官府,牢房阴暗潮湿,鼠虫颇多,那三人都有?伤在身,很容易染病,届时病死牢房,谁也不会追究。”
杀人是大罪,就?算是京城里的勋贵,也不会堂而皇之杀人。
齐策经此提醒,脑里终于恢复一丝清明,起身道谢:“家父远在陕西,这两年承蒙伯父提点照看,伯玉感激不尽。”家里二叔庸碌无为,齐简性子温吞不足谋事,祖母母亲一心扑在妹妹身上,没?人能提醒他,傅品言再晚来一步,他恐怕已经杀了那三人。
傅品言将他扶了起来,“举手之劳,贤侄不必如此客气。”
齐策站直身子,看看外面,道:“天色不早,伯父伯母早早回去吧,明早我便送他们去府衙。”
傅品言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去院子里等了会儿,乔氏也出来了,夫妻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傅宸就?留在了齐府。
马蹄哒哒,乔氏靠在丈夫怀里,小声说着齐竺的伤势,“中间还好,两边都坏了,想用头发遮起来都不行。”
傅品言握着她手揉捏,低低地嘱咐:“日后去齐府做客,务必看好咱们女?儿,一刻都不能离开?你眼?前?,能不去最好。以她的心性,恐怕只?会更嫉恨浓浓。”
乔氏不用他提醒也明白,只?有?些无奈地道:“可惜没?法断了来往……对了,四月底我不是要带她们姐俩进京吗?你说,咱们将浓浓留在京城如何?这样便不用时时提防小人了,正堂考侍卫多半没?问题,成了他们兄妹在京城也有?伴。”
傅品言皱眉,低头看她:“那你想让浓浓在京城住多久?我年底未必能调到京城,况且,那边到底不是亲的,浓浓一人住在后院,有?什么?事正堂也没?法及时照应。”
乔氏眨眨眼?睛,忽的抱住丈夫脖子,软声求道:“那你就?想办法调到京城啊,你那么?有?本?事,早点带我们娘几个离开?这虎狼遍布的地方啊。”
“你以为我不想?”傅品言将妻子挪到腿上,两人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说话,“我本?事再大,也没?厉害到求什么?就?得什么?的地步……罢了,先看看吧,如果?浓浓跟京城那边处得来,就?让她住下,等年底调令下来再作安排,她要是不喜欢京城,你就?带她回来,就?是去了齐府,我也能护她周全。”
否则他也不会留齐竺一条命,让她活受罪。
“我就?知道。”乔氏笑着亲了他一口,在丈夫追上来时捂住他嘴,想起另一件事,声音越发低了,“今晚那人留在齐府,会不会熬不住把咱们透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