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Se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翻着速写本,眼睛不时瞟向一旁的钟表。她已经补完了所有卷子和练习册,夜色也越来越深,沈瑜却迟迟未归。
她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下巴,抽出一支铅笔,草草几下在速写本上留下了线条,而她觉得不甚满意,于是撕掉重来。很快,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推起数个废弃的纸团。
她持着铅笔的手忽然顿住,屏息凝神听着似有似无的动静。当她确定了的确有声音传来,她立刻扔下铅笔拔腿跑出卧室。心切的跑下楼,看到玄关的灯亮着,她径直走过去,闻到了浅淡的酒味。
玄关处,邹棋搀扶着喝了酒的沈瑜,帮他换下鞋子。SeSe是第一次看到沈瑜喝醉,有些意外。他的脸色是苍白的,唇也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微眯,整个人毫无力气似得,重心都靠在邹棋身上。
邹棋将他搀扶到沙发前坐下,他无力的倚在沙发背上,呼吸很急却很浅,眉心紧皱、放在腿上的双手布满青筋,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SeSe疑惑,刚要开口问,便听到邹棋说:“沈先生,要不要让医生过来一趟?”
“不用,”沈瑜稍稍挪动了身子,眉心却皱的更紧,“拿杯水给我。”
邹棋立刻转身走向餐厅,SeSe则朝他又迈进一步,担心的问:“哪里不舒服吗?”
“多了两杯而已。”沈瑜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睛依旧闭着。
SeSe坐在他旁边,小声嘟囔:“为什么要多喝两杯啊?”
“因为高兴,”沈瑜费力的睁开眼睛,目光凝视着天花板的灯,唇角溢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轻声呢喃:“三年了,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高兴。”
可是SeSe却察觉不到他的喜悦,总觉得他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苦涩,在这一刻,尤其明显。
邹棋把装着温开水的杯子放在沈瑜手里,仍然不放心,便对着SeSe使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一下。
SeSe看了看沈瑜,小心起身从他旁边过去,不明所以的走到邹棋身边。
邹棋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说:“沈先生今天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似乎胃不舒服,但是他又不肯去医院,他的房间应该有胃药,你等下拿给他吃。如果情况严重,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怎么了?”听到他吃胃药,SeSe一激动便控制不了说话的音量。邹棋赶紧对她比了噤声的手势,SeSe立刻捂着嘴巴,又着急的小声问:“为什么胃不舒服?”
“沈先生的胃一直不太好,他……”
邹棋的话被玻璃落地碎裂的声音打断,他和SeSe傻愣愣的对视了一眼,立刻拔腿跑到回客厅,然而沈瑜的身子已经斜歪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丧失了意识。玻璃杯碎裂在地板上,水撒了一片。
司机还在楼下,他们第一时间把沈瑜送往医院。
在路上,邹棋打电话和医生联系。SeSe坐在后排,双手紧紧握着沈瑜,她不知道他怎么了,看着他昏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起来很痛苦,而她更不知道怎么帮他缓解痛苦。她觉得自己很没用,那么喜欢他,却不知道在此刻如何帮他脱离痛苦。邹棋说他的胃不好,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邹棋联系不到沈乔,便自作主张通知了沈瑜的父母,他们在三十分钟后赶到医院,二老着急万分,拉着邹棋询问沈瑜的情况。
“沈老,夫人,是我没有照顾好沈先生。”邹棋愧疚的低着头,抱歉的说道。
“先不讲这些,他现在怎么样?”沈在安沉声问道。此刻的顾华兰担忧的根本说不出话,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下。
“医生说是急性胃穿孔。公司上市,沈先生很高兴,应酬很多,最近每天都喝酒,今晚喝得特别多,大概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顾华兰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沈在安及时扶住了她。顾华兰反手握住沈在安的胳膊,掉着眼泪呜咽道:“他很少生病的,他的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穿孔?”
邹棋安慰说:“夫人不用担心,医生说是很小的手术,他非常有把握。”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沈在安搂着妻子,也安慰着说。他抬头看着“手术中”的字样,心中觉得不安,那些安慰妻子的话,却安慰不了自己。
“沈老、夫人,到那边坐着等吧,手术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
沈在安和顾华兰点了点头,走向一侧的休息区,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那里的SeSe。他们都没有见过她,但是顾华兰是听说过的,于是她稍加揣测,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您好,我是季忻禾。”SeSe主动介绍自己。
沈在安以为她是沈瑜的朋友,或者和邹棋一样是他的属下,于是点头作以回应,顾华兰则哑声开口说:“你也过来坐吧。”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他们在等着,心怀忐忑,放下了所有杂念,只希望沈瑜能平安无事。
手术结束,主刀医生率先出来,立刻被手术室外着急等待的人围住。他摘下口罩,露出年轻俊朗的脸庞,安慰二老道:“叔叔阿姨放心,手术很成功,沈瑜没事。目前需要监控一段时间,稍后就会送入普通病房。”
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顾华兰抚着胸口不停呢喃着:“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