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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2 / 2)


“什么药?”

“阿魏果的根。”

生于潭水,长于滩涂。北漠之滨,沙漠之中。我依稀记起了些什么,大漠孤烟,黄沙漫天,一轮血日残阳,雾霭沉沉,黎明清冷。一个人满身是泥,却是从土里钻了出来,手中攥着紧紧不放的,便是那阿魏果。

我喉咙里发不出声,只是听楼奕的声音,也好似隔了云雾,拉上了帘帐,倾耳细听也听不清楚。

“在哪?”小山问。

楼奕道:“此药本就难寻,宫中也用尽了,我唯有一颗阿魏果能充数。”

“好,我去寻。”晏千山赫然言。

楼奕一怔,又说:“小山你莫急,阿魏果生于北漠,互通有无的商人虽说不多,但我倒是还认识几个,或许他们身上还有此药。”

晏千山望了楼奕一眼,愤懑自嘲。

“那时在玉女丘,阿禾下了滩涂来救我,我欠她一命,如今终于可还了。”楼奕淡淡道,声音辨别不出喜怒。

晏千山半是严肃半是嘲弄,语气却是极硬:“还了她这一命,你们就两清了。”

楼奕不为所动,看着晏千山笑了笑,“我以为人情,你来我往,只会更深一步。”

同晏千山一并回来的那姚思远得知我得了重病,亦是来探望,在我床前便是几番劝诫晏千山要提防楼奕。

晏千山对他的话一一无视,默不作声,待姚思远分析完毕为何血液不相容的原去由来,分析出晏千山绝对同我并非姊弟,二人毫无血缘关系可言等等等等。小山蹙着的眉头稍解,帮我掖好了被子,道了一句:“你话太多了,聒噪。”

“哦。”姚思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撇了撇嘴,挠了挠头。

楼奕不出五日便是寻到了阿魏果的根,让吴骞帮我好好诊查了一番,吴骞对晏老爷晏夫人道:“此根需要?生嚼着吃,无须熬煮。”

我浑身使不上力气,全身浮肿,张了张嘴,表示牙齿还能动。

晏千山见此便是将果根切碎,兜塞入我口中。

齿间清凉,鼻中干涩,不过?也是尝到了泥腥味,喉中苦辣。

根须本就不多,使劲嚼了几口,便是全部吞了下去。

被扶起来灌了几口水,我又是沉沉睡下。

沉香如屑,脑海无比沉重,但画面闪动,从元夜节的穗子到让小山起了红疹的酒,从嬉笑怒骂的壮汉到湶州军曹的少年将士,从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到嫩红的芍药团团簇簇,从素绢帕子到红线串着的金鹿韭。

再醒来时,晏千山闭着眼靠在床边,面色憔悴,眼底青黑。我挪了挪手,却是被他牢牢握住。

“小山。”喉咙沙哑,他青葱的睡脸近在咫尺,恍若隔世。

晏千山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见了我醒恰是满眼欣喜,粲然如星辰,他复而轻笑,满眼苦涩,似是内疚自恼,百味杂陈,见他神色几经起伏,末了终是说:“我买了蜜汁糖藕,可惜放的时间长了,坏了。”

我笑了一笑,还未开口,便是听到:

“小山你那只狗看上去难受得很,病了?”晏紫骂骂咧咧,进门瞧见我这副模样,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药盅,奔到我床前,“你终于醒啦!”

我微微点了点头,而晏紫捧着我的脸,偷偷地踢了小山一脚,小山吃痛让位,晏紫转头对他说:“你快去同爹爹娘亲说,阿禾醒了!”

晏千山不情愿的起身,晏紫又道:“喂,你那只狗被阿三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黏糊糊的。”

“这该死的阿三!”晏千山闻言一怒,挺了腰,抄起桌上的托盘就走。

晏紫笑嘻嘻,我皱着眉头,猜想那定是阿三报复心极重,想着每次好吃的都没他的分,他家少爷待他连只狗都不如,便是喂了敖犬吃过?期的糖藕。

晏老爷晏夫人随后前来,对我问候了一番,也是满脸的喜色,晏老爷虽是面色稍许有些不自然,但对我依旧好言好语,一脸的慈爱与和气。

听晏紫说,晏夫人后来将事情的曲折由来都同晏老爷说了个清楚。晏老爷心中虽有隔阂,但是总归洒脱了些,想明白了既然晏千山是被他们养大,那么就是他们的儿子,从未有嫡庶亲疏之分,传宗接代,继承香火也好,若是小山同我成婚,那就再好不过?。

这下,在晏老爷月晏夫人面前,我俩终于是开诚布公。

小山揍了一顿阿三之后,回来寻我,恰是又遇上了一惊一乍的姚思远。姚思远一个劲地后悔:“楼奕,哦不楼亲王,原来是亲王!我替小山你说了几句公道话,在皇胄面前扬威,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小山头不回,说了一句:“哦。”

姚思远挤着眉,狠狠地拍了一下晏千山的肩膀,那声音脆响,我听得都痛,晏千山捂肩,听他道:“权贵又怎样?兄弟我还是挺你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匹夫亦是有冲阵杀敌之勇!……”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来,猛地抬头道,“喂,好像这一战打?下来了我们也成了权贵啊!你是不是还被赐了宅子!”

我笑得肺疼,晏千山见此忙进了屋,皱着眉替我揉了揉。

意识到他在揉什么,我倏地笑容僵挂在脸上,姚思远瞄了一眼赶紧掩面逃走,大呼:“少儿不宜,非礼勿视!”

不知是不是这药神乎其神,我从前记不清的事儿也都回想了起来,身子一日日在变好,但自醒来后便是不曾见到楼奕。

心中有所挂念,毕竟他对我多为照顾,此番得病,亦是他帮我渡了难关。

不小心在小山面前提起,只见他面色寡淡,抿着嘴喂我吃药,却是故意将药黏在我脸上,用瓷汤匙刮着我嘴边浓稠的黑苦药,弄得我脸疼。

漏嘴的次数多了,晏千山日渐消沉。我也知自己不对,始终明白自己对楼奕无男女之情,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晏千山却是同我坦白,“他欠了你一命,我让他还了,从此不许与你再瓜葛。”

我一口药汁呛在喉咙,咳了几下,晏千山望着我喉结一动,帮我顺气,眼里又是落寞,却是讥讽:“谢禾你病好了?”

我又被他惹得笑得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妈的还少1000字呢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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