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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2 / 2)


见我如此,他苦笑,“所有人皆觉得我不能娶你,包括谢禾你。”

“我视你为弟子,为弟,为子。你也该待我以夫以姊。”

“可我视你为妇,为梓。”

“胡闹!”我攥紧拳头说,“礼义廉耻,我教你的,竟是全数不知了?”

“反正我素来便是胡闹,什么仁义道德,我从来不知。”他忽的站了起来,挡住了我面前所有如练的月色光华,也挡住了我所有的光。

“你还小,而我是你的夫子,长你三岁有余。”

“我并不小,俗话亦是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晏千山一横心道,“我娘讲温衍十五岁便考取了功名。”

我一愣,复而道:“是如此不错。”

“我比不上温衍的,”他嬉笑,“天下人皆说他好,你是这天下人,因而你心里的人终究不是我。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与我非血缘至亲,何来伦理之说?你只管搪塞,只不过是瞧不起我是个一事无成百不堪的小子罢了。”

我叹息:“小山,我并无嫌弃你的意思,你也莫要自弃。”

晏千山的眼底却因此隐隐有了期待,我却怕伤及他,不愿再说下去。

“我喜欢你。”

他总归是那么直白,我嘴角的笑意却僵直,道了一句:

“可我不喜欢。”

他望着我的眸子从清鎏以至于逐渐黯淡,我不忍心的情绪又开始泛滥,却是不容自己怜悯之心更加放肆。

他眼底尽是忿恨与寡淡,喃喃而言:“在你的心里,我晏千山,万山空秃,却无一木可用,不过废柴一根,永远比不上温衍罢了。”

“是啊,反正我什么都不是,大概与你相行都是极丢你的脸,无论是作为你的弟子、你眼中的弟弟、更别说是作为你的夫婿了。”

“人若是无能无用也要有自知之明,而我却连自知之明都没有。”

他一句一句,我却什么话也没说。

夜之邃静被扯破。

阿三忽地在外头大声叫喊:“少爷!少爷!”

我看着晏千山,他亦望进我的眼里,笑得有几分惨烈,道:“如今阿三来寻我,你便不用来赶我了。”

阿三终于找着晏千山,愣头愣脑地说:“少爷!明日温公子与小姐还要回来归省,明早还有仪礼,不晚了,早早洗洗睡吧!诶,小夫子你也快些睡吧!若有功课今晚也就算了吧!”

“温公子,晏少爷。”晏千山笑意透冷,让人不禁一颤,无奈如彻凉的水,泼于身上凝成了寒冰,大笑,“对啊,我不过就是个少爷。”

说罢转身而走,阿三见了他家少爷的神色摸不着头脑,而晏千山的背影在我看来累累若丧家之犬。

他还未走出庭院,我不响不轻地道:“若你觉得当废柴极好,我自然不会勉强。”

着着紫檀色缎衣的背将近瘦削,闻言一滞,尔后离开。

一个人又是静默许久,却没了睡意,起身四处走走。

感叹一句良辰好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再好的景致在我眼里也都失了颜色。

路过晏老爷与晏夫人屋子处时,却发现灯火犹亮。

“小山真是胡闹!”晏老爷气得胡子眉毛跳。

晏夫人安抚道:“是小山不懂事。”

“你的好儿子不懂事了十五年了!再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天都要塌了。”

“他只是不知道阿禾同阿紫一般,也是他亲阿姊罢了,”晏夫人叹气,“我何尝不心疼忧心啊。”

“若是当时未将阿禾交托给九天就好了。”晏老爷道。

晏夫人皱眉:“你又何必这样说呢,是谁听信双生子向来非吉兆,而那时京城里那位又迷信巫蛊,若不这般做,晏家上下都难逃一劫。只是可怜了阿禾,可怜了小山了。”

“伦理纲常不可违。若真出了什么大乱子……”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始终回响着晏夫人与晏老爷说的话。

我是晏千山的阿姊。

有违人道,天理不容。

这个真真切切的“家”,方才知晓,却不能容我。

从一出生,便没有我的去处。

我并不气恼当初为何被送走的是我,若非我没被送走,今天的晏紫便是今天的我,而我亦是无法认识师父。

可是师父呢?原来他并非我爹爹,因而也便不需要如此尽心地照管我。让我一个八岁孩童,独自出游觅得生父生母。

我师父说了,要将小山视为至亲弟弟,我那时候不懂,现在也就都明白了。

可晏老爷与晏夫人对我的是怜惜多于疼爱,在他们心里,虽然我同晏紫是双生子,可我与晏紫并不同。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我始终不比她多。

八年光阴的空隙,亦是无法牢牢填补。

晏紫嫁人,她亦不需我;小山乖戾,我若在反而阻了他的去路。

晏家有房数三十余间,庭院五处,闲置者十之六七,却收容不了一个我。

翌日。

小圆咚咚咚地敲门:“小夫子可还在睡?”

我躺在床上说:“有些乏力,估计是昨晚着凉受了风寒了吧。”

“那可怎么好,小姐和姑爷都来了。”她有些慌。

“你莫要多说,与晏夫人支会一声便可。”

“好。”

“这段日子,我也不便再教小山读书,但学业不可荒废,将这个也一并交给晏夫人,说是让小山去官学旁听也好。”我指了指圆桌上写好的信笺。

“好的,小夫子。”

我并不在乎来人说了何话,道了何事。

用一句晏紫大言不惭的话来说:“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干我何事?”

是啊,干我何事?

是月,我甚少与晏千山接触,而他也被遏令去了官学,奇怪的是,他竟也无多大抱怨。几次他要来见我,都让我以会传染挡了回去。而风寒好了一些后,倒是常常去晏夫人那里坐坐。与她坦白说是自己年纪见长,却并不想成婚,想去外头游历几年之后再做打算。

晏夫人自然是舍不得,而晏老爷凝神考虑后认同我的念头,也随我的心意去外面闯荡。我觉着一切都将重新开始,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心里头反倒轻松了不少。

也与晏紫说了这个念头,她却是一下子对我发怒,后来便大哭了一场,弄得我不知所措。她掐着我道:“你若今后归来,我俩定是天差地别,你有本事就别衣锦还乡地回来嘲笑我这井底之蛙。”

但总归挡不住我的去留之意。

宇栋之内,燕雀不知天地之高;坎井之蛙,不知江海之大;穷夫否妇,不知国家之虑;负荷之商,不知猗顿之富。

雏鸟之飞,高不过屋檐。欲穷大地三千界,须上高峰八百盘。

我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

临行之前,晏老爷却是对我说了一句话:“天涯之大,此处方为汝家。”

我点点头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十年了,阿禾早已把晏府当作家。”

“等你归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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