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不知有多?久没听过那样缠绵、沙哑的低语。徐兰庭狠狠吸了扣烟,胸肺间都是燥热。
徐兰庭像一只饿极了的狼,焦躁地巡视着猎物的领地,却畏惧着什么?似地不敢靠近。
所谓爱生忧怖,徐兰庭生平头一遭如此如履薄冰,陈竹令他生出无限的欢喜,又将他置入无尽的忧怖之中。
***
不同于徐兰庭的孤枕难眠,陈竹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个好觉。
直到壁上的铃铛响起,陈竹才悠悠转醒。他先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上香槟塔似的顶灯,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地,从床上起身。
他不再窝在那个破烂的小屋,而是踏进了紫玉山庄这座豪宅。
陈竹踏足在徐兰庭的世界,没有从前的喜悦,也没有一丝探究的心思。
他径直进了浴室简单洗漱后,就跟在佣人身后下楼吃早餐。
餐桌上,徐兰庭难得没有像从前一样处理公务,而是专心致志地照顾着陈竹。
男人将切好的面包抹上果酱,轻轻放在陈竹的碟子里,而后取下手边加热器上的牛奶,倒在了杯子里,递到陈竹面前。
“早上多?补充一些蛋白质,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徐兰庭像一个可靠的哥哥,一丝不苟地照顾着对面的小朋友。
连系餐巾这种小事,徐兰庭都亲力亲为,他似乎很享受照顾陈竹的过?程,动作间堪称周到至极。
若不是陈竹神色实在冷淡,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热恋期的恋人,正在甜蜜地共进早餐。
“阿竹,今晚会有一个小聚会。”徐兰庭抬眼,一边切面包,一边说,“都是我相处了十几年的发小。”
徐兰庭等着陈竹的反应,可对面的人只是慢慢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你——”不知为何,徐兰庭竟有些紧张,“想去喝点儿东西么?”
眼见陈竹仰头,一口一口地喝干净了杯子里的热牛奶,而后慢条斯理地抬起餐巾擦嘴。
徐兰庭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攥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你觉得进度太快,那...”
“可以啊。”陈竹扫了男人一眼,态度随和,“反正我现在在等成绩,闲的很。”
可你知道,我带你去见发小意味着什么?吗——徐兰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男人只是扯起一个淡淡的笑,“你能去,我很开?心。”
陈竹任徐兰庭的话落在了地上,没有回应。他放下杯子,说:“我先上楼了。”
“阿竹。”徐兰庭叫住了他,“反正你自己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徐兰庭顿了顿,又补充,“对面五楼是体育馆,你可以去玩玩儿。”
说好了要?“重新开始”,陈竹自然不会拒绝徐兰庭好意的邀请。
他一如从前乖乖地跟在徐兰庭身后,穿过正门,行走在园林中。
“有没有发现这儿有什么?不同?”徐兰庭回过?头,朝陈竹微微一笑,“是不是好受很多?了?”
陈竹不明所以,徐兰庭解释说:“昨天花匠连夜将这片的玫瑰都移栽去了别处,剩下难以移栽的,都捐了出去。”
“为什么?——”话说到一半,陈竹才想起昨天进门时,那一句随意出口的“花粉过?敏”。
那不过?是陈竹敷衍徐兰庭的话,可男人却兴师动众,大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红颜一笑的昏君调调。
陈竹有些无语,愈发沉默地跟在徐兰庭身后。
顶级富豪的世界确实是陈竹无法想象的,他跟着徐兰庭在宅子里晃悠了小半天,才逛完了主宅区。
而后,他又得知山庄的范围还涵盖了住宅区后的几座山,里面有天然温泉、人工沙滩、养马场...
一天下来,陈竹几乎麻木,到最后徐兰庭提出带他去徐家对外开?放的家族藏宝博物馆逛一圈,陈竹都再生不出什么?惊讶的心思。
陈竹再清楚不过?,从金钱的程度上来说,他跟徐兰庭确实是云泥之别。
这也是为何,从前的陈竹满心只想快些成长起来,好配得上徐兰庭,跟上男人的步伐。
难以想象,若是换做从前——换做陈竹深深爱着徐兰庭的那段日子,少年若是踏进这个流光四溢的豪宅会是什么?心情。
怕是从见到那张十余米长的餐桌时,少年就会难以避免地生出自卑吧。
好在,陈竹只是参观旅游一般,新奇之余,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已经不会再为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而焦躁不安。
陈竹早已不再仰望徐兰庭,亦不再向往他的世界。
豪门一日游到了尾声,陈竹意兴阑珊,闭着眼都是他们家藏宝库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累了?”男人低醇的声音游弋在耳畔,“你睡会儿,进山还有一会儿。”
徐兰庭想带着陈竹去山里的避暑庄避避暑热。
车子一路驶入山里,却一丝颠簸都无。陈竹靠坐在皮沙发上,昏昏欲睡。
就在他睡意昏昏,缓缓朝一旁倒去时,徐兰庭下意识抬手,一把抱住了陈竹。
不同于任何一次拥抱,徐兰庭抱着怀里的人,感觉眼前人轻得似一根羽毛,轻轻一碰就会飞走。
徐兰庭抱着人,默不作声地低垂着眼,眼神放肆地流连在陈竹白釉似的脸上,动作却很轻,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弄醒。
男人抬起手,拨开贴在陈竹额间微微湿润的发,夏夜闷热,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徐兰庭正想借着驱热的由头解开陈竹衣领的扣子,忽地,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陈竹衣服上的口袋。
啪一声轻响——什么?东西落在了地毯上。
徐兰庭看着地上的身份证件,双眼微微一眯。
薄薄的纸皮里,夹着陈竹的身份证、上次出国办的签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卡、文件证明...
男人盯着那张签证看了良久,抱着陈竹的手渐渐收紧...
或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陈竹意外睡得很沉,等到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入眼的是氤氲的水雾。
鼻尖还有隐隐的硫磺味,陈竹吸了吸鼻子,慢慢地从榻榻米上起身。
“醒了。”徐兰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背对着陈竹,靠在温泉室门边,不知在想什么?。
陈竹正要?起身,忽然,瞥见了摆放在矮上几的东西——他的证件,签证,整整齐齐,全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