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送名额下来之后,陈竹的时间充裕了许多。他刷题的速度很快,完成每天的试卷量之后,便会读一会儿英文小说。
倏忽间,他的世界慢下来许多。窗外的云,街边的树,还有老旧巷子里的流浪猫,都是陈竹从前不曾留意过的风景。
从前,他那样匆忙地追赶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如今停下来看看,才发觉,其实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节奏。
他不应该那样慌忙地长大,而是应该慢慢地,按照自己的步伐朝未来走去。
陈竹定了心,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卑微而急躁。
倒是徐兰庭,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这些天时不时透过电话、信息,在陈竹跟前找存在感。
当然,那些散乱而难以捉摸的言辞统统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陈竹估摸着,按着徐兰庭的性子,还得过上一阵子那人才会“屈尊降贵”地亲自过来找他。
欲擒故纵的把戏,徐兰庭玩得炉火纯青。不过这次却在陈竹身上失了手。
他再也藏不住狐狸尾巴,敲开了那扇老旧的铁门
徐兰庭像是算准了时机过来的,陈竹才刚洗完澡,毛巾还挂在脖子上,短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陈竹倒是没料到徐兰庭会来得这么早。毕竟离上次不欢而散,才过去一个礼拜。
按着以往徐兰庭骄傲的性子,晾他一个月都算是少的。
来人仍是一身休闲的衬衣长裤,深邃的眉骨下,一双狐狸似的眼藏着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撩人的气息。
陈竹说不上哪儿不同,但他总觉得徐兰庭比从前更像狐狸。
他沉默着让人进了屋,徐兰庭像是看不见少年眼中的冷漠,自顾自进了屋子里,“这么热,不开风扇么。”他回眸,扫了一眼陈竹外衣下的线条,意味深长,“热。”
陈竹看了眼刚换的新床单,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而后转身,拧开了浴室门,朝徐兰庭说:“过来。”
徐兰庭勾唇一笑,缓缓解开扣子,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衬衣轻轻落在了地上。
窄小的浴室里,冷水飞溅,冲走了夏日的燥热。
花洒下,陈竹刚刚擦干的短发,再一次被水淋湿。
男人抬手将头他湿漉漉的额发扶上去,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阿竹,想我么。”徐兰庭一下下吻着他,声音在水声中给变得模糊而悠长。
陈竹没有说话,将人转过去按在了墙壁上...
他始终低垂着眼,视线停留在徐兰庭线条流畅的腰背上。
陈竹没有去看徐兰庭那张招摇的脸,连多余的亲吻都没心思回应。
最后,在徐兰庭悠长的叹息中,陈竹毫不留恋地松开了人。
他转身拿起花洒,简单冲洗了一番,随后便一面擦着头,一面穿上了外衣,朝门外走去。
陈竹一如既往地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窗台前的小风扇下看书。
浴室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陈竹却没有回头,他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书籍之中。
徐兰庭何其聪明,他自然不会往陈竹的刀口上撞,更不会自取其辱地质问。
他一如常往,静静抽完了烟,便靠在床头凝望着少年单薄却挺拔的背影。
长长的沉默横陈在两人之间,连夏日的蝉鸣,都在此刻隐没了声息。
房间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陈竹有些费力地辨识着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长句,下意识念出了声。
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气味,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嗯——这么厉害,全英版的Anneables?”
陈竹微微偏过头,男人的吻错过了他的脸颊,落在了他的耳尖上。
不过,徐兰庭并不在意似地,修长的指尖徐徐划过泛黄的纸页。
对于陈竹来说冗长而又晦涩难懂的长句,在徐兰庭嘴里,就像是诗歌般,带着优美而浪漫的语调。
徐兰庭从他身后拥着他,一句一句,轻声诵读,“intheyearstoe...”
男人咬词圆润,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低醇,蛊惑般,在陈竹耳边缓缓响起,似情人温柔的蜜语,“mymemoryofyouislikeastar,illuminatingmylonelylife”
陈竹耳背发麻,在心悸之前,一把推开了身后的人。
他坐直了些,没有看徐兰庭意味深长的神色,“徐兰庭,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浪费...”徐兰庭顿了顿,似乎不明白陈竹的意思,“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