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几日都是一肚子邪火,恰好她赶上了,没克制住。”
攸宁很喜欢四夫人这份坦诚,故意道:“这么说,我倒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有她挡着,四?嫂发?落的岂不就是我了?”
“胡诌什么?可真会瞎扯。”四?夫人说着,便已笑出来,坐到了攸宁近前,“谁会舍得碰你一手指头?”
攸宁就笑,“起码三嫂就恨不得把?我扒一层皮。”
“有?那本事也行啊。”四?夫人笑道,“她就是撞了邪运罢了。得以张狂几年,不过是没人理会。你进门之前,不过是三个庶出的媳妇儿,谁跟谁争什么,不都是叫人瞧不起?她甘之如饴,谁会跟她抢风头?”
几句话,点破了二夫人隐忍、自己袖手旁观的根由。攸宁颔首,笑靥更为真诚,“要是真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我看不得女子吃亏,一起想法子。”
四?夫人感激地笑了笑,“没什么事。说来说去,夫妻之间,不过是儿女情?长那些事,我能弄清楚。”
“……”攸宁摸了摸下巴颏儿,心说也不见得吧,自己跟萧拓就是一码归一码的度日。
四?夫人只当是她不方便接话,当即换了话?题:“见到两只小老虎没有??”
“见了。”攸宁目光立时变得柔和如三月烟波,“很可爱,你喜不喜欢?想不想去见见?”
四?夫人连忙摆手摇头,“我就算了,没事看看画作中的虎也就罢了。”
攸宁笑出声来,“那就不勉强,但愿有一日也能画出它们的模样。”停了停,又有?意问道,“四?嫂怎么知道两个孩崽子过来的?”她来人家这边,理应时不时找话题,避免彼此陷入没话?好说的尴尬。
四?夫人笑靥更为明丽,“二嫂跟我说的——先是母亲跟她抱怨五弟独断专行,……”把?原委细细说来,心里则是因着攸宁的话?音儿,认可了二夫人的猜测:养虎大抵是攸宁喜欢,最?不济也是夫妻两个共同的喜好。
攸宁听着,一时笑,一时扶额。也难为老夫人了,在她跟前儿,倒是没说过萧拓的不是。
话?题就这样一步步延伸,再自然地转到别的一些?趣事上,妯娌两个相谈甚欢。
快到用晚膳的时辰,攸宁携了四?夫人的手,“我们一起去找二嫂,然后一道去福寿堂蹭饭吃,好不好?”
“好啊。”四?夫人欣然点头,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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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大炕上的衣料,果然都是极好的,手工绣艺一流,颜色也最?适合年长的贵妇。
三夫人瞧着,双手死死地握成拳。要竭力克制,才能按下把?衣料剪碎的冲动。
她怎么会落到了这境地?
婆婆倒是没给她立规矩,可是做针线这种事,还不如立规矩来得痛快。
最?让她暴躁的是,这分明就是唐攸宁和老夫人一唱一和的主张。
二夫人从不争什么,相见自然是和和气气的,四?夫人在她面前,以往只有她说着对方听的份儿。到眼下,她分明是哪个都压不住了。
哪一个的出身又比她好了?同为庶出的媳妇儿,怎么遇到事,她就是明显被人苛待的那一个?
要气死了,真的要气死了。
晚间,三老爷、四?老爷都歇在了外院的院落。都是他们十岁以后成婚之前常住的院落,婚后府里也一直给他们留着。
内宅妯娌两个那档子事,三老爷听了,很是无语,心说也是该打。
四?老爷听了,轻轻笑了。固然没有?多大意外,仍是觉着很有?些?意思。
二房夫妻正在跟萧延晖上火。
二老爷没好气地看着儿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连看帐都不会?”
“我怎么不会了?”萧延晖显得困惑又冤枉,“要我核算的账,都没错过,只是小叔总会东拉西扯地问我一些?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
二夫人手里的团扇立时朝儿子飞了过去,“你小叔是东拉西扯的性子?脑子呢!?”
萧延晖的困惑更重,“那到底是该怎么看帐?你们倒是教教我啊。”
“教你什么?滚!”二老爷直接道,“既然把你交给你小叔了,我们就不会多事。”
二夫人斩钉截铁地点头,“没错!”
萧延晖撞墙的心都有了,“西南大捷,林侯不日班师回朝,有?这等举国欢庆的大事当前,你们总盯着我干嘛?”下一刻,见父亲抄起了鸡毛掸子,慌忙落荒而逃。
这一晚的五房,最?是平静。
萧拓没回房,攸宁又不是会平白抽疯的做派,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不就安宁得很。
攸宁是不管困不困都会早点儿上/床的习惯,不等他,更不管他。他晚间有没有按时用膳,何时安歇,她都不关心。
这份儿冷漠,府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品出来罢了。
自从在静园,听到她一些?话?之后,萧拓就一直在生气,气她,更气自己。
地方上的名医不少见,堪称国手的却难寻。
她把堪称国手的大夫找到了七七八八,全都送到了钟离远身边,余下的,他正在找,只怕找到之前,又被她抢了先机。
他本来满心指望的李太医与世长辞,小李太医又尚在丧期,无法出门为人诊脉。
关乎她安危的事,就没一件让他如愿的。
偏生这种事还不能跟她提,不能跟她深入的商量——结果必然是她的从容淡漠,对己身安危的漠然;是他无法针锋相对,谁又能勉强一个惯于漠视自己的人珍惜自己的性命?
事情?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直到夜半时分,他在外书房歇下很久之后,才想起了这段姻缘的根基:之于彼此,是互惠互利。
他起身,迅速穿戴整齐,回了正房。
攸宁自然是早已睡了,正在梦中,室内留了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
这倒不是给他留的,是筱霜晚玉担心夫人半夜起来头脑不轻,出门时撞到槅扇门框——首辅夫人犯迷糊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能笑得人抽筋儿的那种。
他放轻手脚歇下之后,静默许久,把?她带入怀中。
攸宁挣扎同时,勉力睁开眼看了看,见是他,也就安静下来,枕着他手臂,一臂揽住他腰身,又阖了眼睑。
她醒不来,他便用亲吻唤醒。
攸宁也没法子不醒,只是有些?气恼,“什么时候了?挑这会儿回来发疯。”
萧拓再吻她,坚决、热烈,心里是没好气的,只是没忍心罚她。
迷糊一阵,恍惚一阵,心神乱了一阵,攸宁完全清醒过来。
“跟你商量个事儿。”萧拓说。
攸宁按着眉心,以图自己完全清醒,别搭错他的话?:“说来听听。”
“你想要的,我全力帮你。”
“条件是什么?”攸宁立时问。
萧拓抚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待到夏日,允许一名大夫时时登门,为你调理。”
“……”攸宁脑筋实在是有点儿打结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种话?,攸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会儿应付起来却有些?艰难,“让大夫来给我调理是什么意思?”
“好好儿活着。”
“……我走之前,你家里的事,一定能料理妥当。”
萧拓磨着牙,扣紧了她的下巴,“你要去哪儿?”
攸宁探究着他眼色,半开玩笑地道:“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合葬到你们萧家祖坟?”
“对。”
他神色语气都太过坚定,害得攸宁险些没词儿,沉了沉才道,“也行,我怎么都行。”
“……”萧拓心里要气死了,双唇却极为温柔地吮了吮她唇瓣,“少胡扯,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攸宁真有?些?闹不清楚了。
“有?生之年,我要你在,安好。”他说。
要她在,要她安稳无虞的活着,余生皆如此。
换个女子,他绝不需这样直白。
但他摊上的是唐攸宁,这种话?说出口都不见得有?用,不说就真完了——他看不得她的消极,她不大可能接受他的善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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