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出院,这段时间邹劭一直都没与覃谓风联系。
大概是医院与病房逼仄压抑的环境更容易使人抑郁,或许是亲人去世的悲痛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宣泄口,邹劭最近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体现在食欲不振,情绪低落,记忆力减退等多个方面上。
出院后医生仍建议卧床静养,偶尔加以适当的关节活动。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高二年级的期中考试,由于情况特殊,他被允许在家中考试。
感觉很糟糕。
他可以感觉出这张试卷的题目没有很难,但是却出乎意料地不上手,甚至许多平时练过的题都忘记了思路。
考场上心一慌,就容易全盘皆输。
等成绩的时候邹劭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当初考进二班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考得有多好,那这次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能是这套卷子就是比较奇怪,自己不会别人也不会。
以至于成绩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有些懵的。
成绩单一张印着五十个人,第一张没有他,第二张还是没有……
第四张还是没有。
如果可以留在前二班,成绩至少需要稳定在前一百名。
邹劭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落下了,从第一张按着顺序翻了一遍,依旧没有。
说不出现在是一个什么心理,由于极度的紧张和未知性手都在微微颤抖,但由于近期疲惫万分的精神状态甚至有些麻木。
麻木地翻到第七页,312名。
邹劭平静地盯着成绩单看了两分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排了三百多名。
九个班一共不过500个人,300多名什么概念?后半段的水平。
从前一百纵身挤到二班,到分班之后第一次滑铁卢,差距大得过于突兀,以至于让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班主任那边瞬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显然她对于邹劭这匹“从末尾班冲到二班的黑马”还是很看好的,一直在说诸如“在医院里学习效率不高,之后可以补上的”、“你之前基础不好,成绩有起伏也正常,你的潜力是没有问题的”……
邹劭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一时只觉得“祸不单行”这句话真不假。
邹泽推开门送了一盘水果进来,最近家里接二连三的难事让他憔悴了许多,鬓角甚至生了几根白发。
这样的邹泽,让邹劭没法揪着往事较真不放。
毕竟发生的事情,都不是任何人想要的结果。
邹泽轻轻拍了拍邹劭的肩膀,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概只有他知道邹劭最近的精神状态有多差,每天觉睡不安稳,刷题方面却是一点都没偷懒,但毕竟学习效率和自身状态呈很强的正相关关系。
这也怪不得邹劭自己。
他知道亲人去世这件事对邹劭的打击程度,但他到现在都没有痛快地发泄一次,似是除了开始几天情绪有些低落,生活便迅速地回到正轨。
迅速得有些不正常。
整个人的情绪就像是被塑料薄膜紧紧包裹着,色香味都真实地存在着,却闷得一丝空气也透不出去。
太压抑了。
整个人压抑到极致会是一种十分不健康的状态。
像一根被缩紧到极致的弹簧,要么畅快地蓄力反弹回去,要么会在重压下逐渐损坏,失去原有的弹性系数。
他宁愿邹劭可以弹回去,弹飞了都不要紧。
弹簧的压力除了来自外界,更多的来自内心。求而不得与欲-念难消之间的强烈矛盾冲突。
邹泽把盘子放在一边,开口,“医生说恢复得差不多,下学期一定可以返校了,到时候多跟跟,一定还有机会的。”
邹劭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跟他还没联系。”邹劭突然开口。
“自从他上次打过来,快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近五十天,无需换算成分秒,也不是一段轻松过去的短时段。
两个人在一起才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