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劭竟觉得酒意后劲涌了上来,却令人分外清醒,甚至逼出一层冷汗。
“我发现,我好像有些……”
对方没抬头,邹劭便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
“我喜欢你。”
这简单而又轻飘飘的四个字抛出之后,却又像是有千斤重,将面前的桌面砸出一个大坑。邹劭吐出心里话之后反而分外轻松,但心脏却又在紧张与惶恐之间挣扎沉浮。
一直想听的结果,真到来的时候,却又下意识想逃避。
时间仿佛在静止间无限拉长,一呼一吸间像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那样久。
覃谓风不知是在思索,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直维持着刚刚低下头去的动作,倒像是没有听见。
“我喜欢你。”
邹劭又加大音量说了一句,比刚刚有底气得多。与其是说给对方听,不如是说服给自己听。
说出去的话就像抛出去的水,无论如何回不到桶里的形状。所以定要亲眼看着这通水渗进土地中一滴不剩,才肯罢休。
覃谓风终于有了点动作。他轻飘飘地站起身来,又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歌早就唱完了,怎么还有两句?”
对方的回应再明显不过,拒绝得不着痕迹,还替邹劭找了个台阶下。
邹劭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配合着对方表演一番酒后胡话的戏码,第二天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苟延残喘着维持这段普通同学关系。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舍不得。
覃谓风是第一个让自己这样动心,即使距离近,却感觉总也接触不到的人;他跟自己本应该是毫不相交的人生轨迹,却硬生生擦出了这么多火花;没人在遇见像覃谓风这种优秀的人时,还会甘于保持现在这样普通生疏的关系,纵使拒绝,也要明确听到对方亲口告诉他“不喜欢”才行。
覃谓风在他心里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他能替对方想出一万种拒绝自己的理由。但那一丝一毫游离于理智之外的念想,却还是要亲自来付诸实践。
若只是浅尝辄止便草草收场,怎么可能舍得?
邹劭堪称仓促地站起身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他猛地从背后环住对方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声线都由于激动而有着些许的颤抖。
他的心脏紧贴着对方的后背跳动,却又抱得很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对方不需怎么用力就能挣开。
“覃谓风,你告诉我。”邹劭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有没有一点可能……喜欢我?
良久。
覃谓风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正是在这难耐的静默中,拒绝的意味似是再明显不过。
邹劭的手紧紧攥住,将对方肩膀的衣料拧成一朵皱巴巴的花,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骤然放开。
早在刚刚,他就该预料到覃谓风的回应。现在他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知是自欺欺人的释然,还是酸意涌上来之前的麻木。
“抱歉。”邹劭听见对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有点闷,“我……”
覃谓风的手在邹劭看不见的下方握紧,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没关系。”邹劭下意识挤出一个一瞬即逝的笑,“那你……让我再抱一会。”
“行吗。”
邹劭这次没打算等对方回应,他环紧了手臂,将对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手臂下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肋骨的形状。他鼻尖轻轻搭在对方颈侧,压抑着呼吸,以及头颅内汹涌而来的酸涩感。
覃谓风此刻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团火,靠近是暖的,抱紧却会被燃成一片灰烬。
邹劭松开手,退后几步,趁着感性占据理性前,说出该说的话,“这段时间,挺感谢你的,但我之后就不方便在这了吧。”
“你……”
“还有一句话我没跟你说。”邹劭弯了弯嘴角,“风神,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