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佃户都要给东家上交五六成收成,水桦却只收租三?成。
然而这也慈和的结果是什么?看看这些租着水桦田地的,被人挑唆一下,就兴冲冲地跑来趁火打劫,一起围堵水桦的许多族人,嵇东珩再看着铁青着脸的水桦,便当众替老爷子说话,“升米恩斗米仇莫过于此。”
水桦并不说话。
而只能无奈看着镖师和家丁们合力把绑着的族人拎到一起,同时听到族人们此起彼伏的求饶声,族长的脸色比水桦更难看。
水桦一家子回到村里,他便跟水毅打过交道,已经知道这孩子拎得清且很难对付。
此时听了这话他预感更不好了:水毅说报官,只怕是认真的。
但族老们,不管是被绑着的,还是和族长一起赶来调停平息风波的,都心生窃喜:真是年轻!不愿意撕破脸,也还害怕被除族。
其实族长猜得很准,嵇东珩说报官发自真心。
因?为他想知道县令究竟站哪边,但甭管县令站哪边,田地他都打算转卖掉。水家村距离楚王封地不过三?百里,把水桦分布在老家村子左近的几顷良田转让给楚王,着实?是个好主意。
所以他说:“既然都沾着亲带着故,”他看着那些染上喜色的面孔,“还要不顾廉耻,落井下石,我终究年轻,不好处置,干脆都交给咱们父母官来评断。”他转过身,“赵师傅有?劳了!”
镖师头子赵师傅爽利地应了一声,还不忘给嵇东珩回了个眼色……就快把“包在我身上”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族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劝说,“且慢!贤侄三?思啊!”
匆匆赶来的又一位族老在十步之遥的地方大声说话,“不过一小辈,你以为自己姓水,就能插手水家之事?!”
强抢的下场,看看这些被绑着乱七八糟丢在地上的族人们就知道了,再看看水毅身后那些骁勇的镖师……水桦有钱雇人,他们总不能三天两头带着年轻人过来堵门要银子讨说法?!
正好族长在这里,这位族老想着二人配合,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这才有?了刚才状似怒气冲冲的一番话。
嵇东珩根本不吃这一套。
族长和族老们简单打过交道,他相信这些族人们仗着闵王许诺,依旧抱着“用除族来威胁水桦一家好尽可能多捞好处”的心思,也就是说他们依旧觉得还可以讨价还价。
嵇东珩考虑有?自己在——只靠超越这个时代的种田水平就坐稳楚王“座上宾”之位,水桦一家子必然起飞,所以一次管够,和水家宗族彻底切割,才是上策。
他完全不回应族长和族老,“去报官。”
赵师傅笑?了笑?,他的副手得令,带着几个手下上马,冲出水桦家门,“数骑绝尘”而去。
族老们拦之不住,只能先后羞恼道,“你没大没小,简直不讲道理!”像是侮辱污蔑水氏那种程度的脏话,他们再不敢说出口了。
水桦全然心冷,水毅说到做到……事不可为,族长长叹一声,扭头离去:水桦会不会一如闵王派来的心腹所言家破人亡他不知道,但宗族分崩离析就在眼前了。
想起他刚才特地找了几位长辈,劝说半天,长辈还是一意孤行……罢了,是我无能,我管不了!
话说水家村距离县城不过二十里路。
不多时赵师傅的副手把县太爷的师爷带了回来。
参与围堵水桦一家的族人足有?四五十人,师爷带来的人手有?限,只能把带头的带回县城衙门,其他人一一记档,到时候再说。
撞上南墙才意识到水毅玩真的,这群被五花大绑的族人终于悔不当初,在院子里鬼哭狼嚎或者咒骂不停。
这个时候自信满满的几位族老也傻眼了,因?为坚信闵王派来的贵人所说,水桦不敢翻脸才纠集小辈们欺负水桦的他们……损失是最惨重的。
有?五个人,包括三位族老,骂小表姐最?凶的那个也没跑得了,一起被师爷命人押着,带回县衙大牢。
县衙来人,这场风波果然迅速平息,族人们也各有?去处:县衙大牢或者各回各家。
水桦亲眼看了这么一场戏,曾经的亲人变得如此陌生——亲人和亲人的子孙蒙骗抢夺不成还对他满心怨恨,他感慨良多,“人善被人欺……是我的错。”
搀着水桦的水氏对嵇东珩摆了摆手,轻声道,“交给我吧。”
爱恨分明的小表姐因?为帮她当场出气,对嵇东珩说话都细声细气,“姑姑和我来劝老爷子,你忙你的去。”
现在嵇东珩成了公认的一家之主。
算算自己最?多还成支撑半个时辰,嵇东珩点了点头,“哄好老爷子。”就去书房跟给他使了好多次眼色的赵师傅说话去了。
赵师傅当初说的可是大实?话,他曾是楚王的亲兵……副队长。
亲眼见识过水毅的本事,他激动得不行,连夜给楚王写了封密信,很快他就收到王爷的回信:不惜坑蒙拐骗,也要把人给本王带上船!
赵师傅心知王爷生了爱才之心,他琢磨了一番,决定尽量实话实?说:把自己已经联系过王爷说了出来,王爷最是稀罕你这样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