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自小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多疑的性子。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待他这么好的,除非苏桃有什么目的。
陆霁想,苏桃到底是陆征的人,还是他的那些对头派来的人?
正寻思着,陆霁忽然觉得脑袋一阵疼痛。
这疼痛很熟悉,正是每次陷入昏迷的前兆。
很快,陆霁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边,苏桃也用完了膳,她把食盒收了起来。
忙活了整整一天,苏桃浑身的筋骨都有些酸涩。
何况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苏桃打算赶紧洗漱睡觉。
苏桃先是找了一套干净的中衣,然后才坐到奁台前,准备把头发拆了。
结果就看到了镜中布满一道道黑痕的脸。
苏桃唬了一跳,然后才想起来肯定是刚才烧柴禾时弄的。
苏桃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日后熟能生巧,可别再弄成这样了。
拆好头发,苏桃便抱着中衣去了净室。
有了热水,苏桃好好地沐浴了一番,舒服极了。
苏桃迈着轻快地步伐回了屋,只是在看到陆霁的那一瞬,她的脚步顿住了。
是了,她还没给陆霁擦洗呢。
之前青黛和她说过,若是有不方便的事情,可以让院外的小厮帮忙。
小厮都是隔几天才来给陆霁擦洗一次。
可按理说,照顾病人应当时常擦洗。
苏桃抿唇,还是她来吧,她可以经常帮着陆霁擦洗一下四肢,至于旁的……就交给小厮吧。
苏桃转身出房门,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只是一切都准备好了,苏桃却有些不好意思。
苏桃看着榻上昏睡不醒的陆霁,她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病人,她这是在照顾病人。
这么想着,苏桃就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先是洗干净了帕子,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陆霁的衣领。
只是一解开衣领,苏桃就看到了陆霁胸膛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苏桃惊呼出声。
她知道,陆霁自幼便投身军营,身上定然有许多旧伤。
可这还没好全的新伤是怎么回事?
不过苏桃很快就想明白了。
陆霁昏迷前正在与瓦剌作战,这些伤定是那时候留下的。
当时陆霁一昏迷,将士们就把陆霁送回了京城,皇上也派遣了许多御医来为陆霁诊治。
陆霁身上的伤倒是不重,都是皮外伤,只要敷了药就好。
可陆霁为何陷入昏迷,太医们却不得而知。
太医们在靖远侯府一连住了十几天,都没查出陆霁的病因,也没有法子救治陆霁,只能看着陆霁一日日的虚弱下去。
实在是无计可施,太医们只好放弃。
等太医们一走,这靖远侯府就彻底落到了陆征手里,他也不必再装出一副好弟弟的模样,立时便把陆霁挪到了柴房里等死。
想来也是自那时起,便没有人好好给陆霁的伤上药了,也因此,陆霁的伤才会到现在都没好全。
若是普通人,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了,自然不需要再上药了。
可陆霁是个病人,当然得敷药。
苏桃看着陆霁的伤出神,她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不管怎么说,陆霁都为大周朝立下了赫赫功劳,何况他还是陆征的哥哥,陆征怎么能这样待他?
过了半晌,苏桃才回过神来。
她取来浸湿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洗陆霁伤口的四周。
苏桃一边擦一边小心地看着陆霁的神色。
不过片刻后,苏桃就反应过来了,她这是傻了,陆霁现在没有任何意识,应当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可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可能地放轻动作。
好不容易擦洗完,苏桃的额上都泛出了汗。
苏桃重新将陆霁的衣裳和好,她看着陆霁道:“我一定会帮你把药弄回来的。”
陆霁的伤显然是要敷药的,她都说好了,这期间一定要照顾好陆霁,她不能食言。
青黛绝不可能帮她带药,这只能她自己出府去买。
之前她还想着过几天再和青黛提出门的事,这样也稳妥些。
可现在看来,她不能再等了。
只不过,她得好好想个说辞。
…
翌日一早,青黛准时地过来送饭。
苏桃接过食盒:“劳烦青黛姑娘了。”
青黛一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青黛也知道了苏桃是一个安静的性子,何况苏桃又生的好看,青黛还是愿意和苏桃多说些话的。
这厢,苏桃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青黛看到就说:“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尽管说。”
苏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确实是有事……”
“是这样的,青黛姑娘,我想出府一趟,你看行吗?”苏桃说。
青黛瞪大了眼睛:“出府?”她下意识就要拒绝。
她是被派到这里来照顾陆霁和苏桃的,可也有监视的意思。
若是有不为难的,她倒是可以顺手帮一下,可出府……
苏桃连忙道:“青黛姑娘,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只是想出府买些菜蔬,好自己做饭吃。”
苏桃这么一说,青黛就明白了,苏桃这是受不了饭菜了。
她是送饭的,自然知道每天都是什么菜色。
说实在的,现在她们这些小丫鬟都不吃这样的菜了,苏桃曾经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日日吃这样的饭食,自是受不住的。
青黛就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了。
苏桃见状又道:“不瞒姑娘,我还想回苏府看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远远地看一下,绝不会进门的,”她又编了个理由。
苏桃说着红了眼眶,看着可怜极了。
青黛恍然,今儿是苏桃嫁过来的第三天,按着大周朝的习俗,新嫁娘都是在第三天回门的。
可侯爷这个样子,当然不可能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