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过的痛楚,你也该尝一尝。”黎川一字一顿,声音直扎人心。
沈栖迟瞳孔收紧,沉沉道:“你想借此报复我?”
“报复谈不上吧。毕竟,你们已经分手。苏念不是说了吗,她已厌倦你。”黎川唇角扬起,“这点我挺欣赏她的。她可是第一个厌倦你的女人。你看,夏瑶到现在还围着你转呢。”
“说来说去还是夏瑶。”沈栖迟早对这个名字厌烦,“我早跟你说过,你们分手不是因为我……”
“那你告诉我是因为谁!”黎川的声音陡然升高,脖子到耳根整个红透,“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喜欢上你。我挽回,等待,可她最终还是跟我分了手。”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黎川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他没带夏瑶去见沈栖迟就好了。
黎川交了女朋友,很开心地带给最好的朋友认识。那时他们刚二十岁。沈栖迟还住在父母家。他们相约一起买了房子,正在装修中。
夏瑶见过沈栖迟一面后,总是有意无意地跟黎川撒娇,不管做什么,都让黎川约上沈栖迟。当时的黎川只以为夏瑶是爱热闹,没想到……
他真是蠢啊。
后来,夏瑶独自频繁地出入沈栖迟家,他后知后觉地吃醋,跟夏瑶争吵过几回,逼出了夏瑶的实话:她爱上沈栖迟。
多讽刺,他的女朋友爱上了自己的好哥们。
他年轻,爱得卑微,还做过跟踪夏瑶的事。他亲眼看见,夏瑶进了沈栖迟家,直到次日中午才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心死,答应了分手。
黎川忽然觉得疲惫,他转身,手握在门把手,拉开门,迈出一只脚,定住,回眸,眼中密布着血丝,凝视沈栖迟:“知道吗?最让我难过的不是夏瑶离开我。而是你,我最好的兄弟,背叛了我。”
黎川把视线坚定地转向前方,“《暗夜》我既然接了,就会演到底。你如果不爽的话就撤资,你撤了资,我会注资。”
声音略有些哑,说完这句话,黎川的人影一闪,消失在门口。
沈栖迟看着那扇门,仿佛时间被放慢了似的,门缓缓缓缓地合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微妙的共振,顺着空气,传到他胸口,让他的胸口也在轻震。
他拿起酒杯,放到唇边,酒液还未达唇边,他愤恨地将酒杯掷出,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传来,酒杯四分五裂,酒液飞溅。
黎川恨,他又何尝不恨。
沈栖迟站起身,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兜头浇下。
水顺着他的脸和脖颈,一路淌下。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沈栖迟从口袋拿出手机,接起,母亲赵佳茹充满怨念的声音传来:“栖迟,你爸爸连着两晚上没回来,你说他都在干什么啊。”
沈栖迟后退,身体倚在灶台,头后扬,拢了拢湿发:“可能他工作忙。”
“现在公司很多事都是你在打理,他能忙什么。”
沈栖迟很想告诉母亲,你所怀疑的就是真的,但他低头看自己的小臂,衬衫的长袖下是那道细长的伤口,因为这道伤口,即使再热的天,他也不会穿短袖。
闭上眼,压下心头的冲动,再睁开时,他把声音尽量放得轻柔,说:“我又不负责公司的所有事,大部分还是父亲处理。你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他说不定一会儿就回家了。”
挂断电话,沈栖迟打给父亲沈德威。电话接通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问:“谁呀?”
紧接着是嘘声。
其实不用嘘,女人的声音,沈栖迟一听就知道是谁。
他只当没听到,跟父亲说:“爸,您在家吗?我有些工作上的迷思,想找您聊一聊。”
沈德威语塞:“在……在呢。”
“我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到。”
沈栖迟简单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驱车赶往家里。他到家,沈德威也已回来,赵佳茹忙前忙后,嘘寒问暖。
沈栖迟跟父亲聊了一会儿,说:“太晚,我不走了。”
赵佳茹赶紧让佣人收拾沈栖迟原来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三楼。走到房间门口,他转身,手撑着扶手,往下看。
下方是大客厅。
从这个角度,他看到过不少“风景”。
稍抬头,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着暖黄色的光,浮华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