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风循循善诱道:“你可否想过,仙尊那等地位尊崇的人物,怎么会在烟花之地传承自己的衣钵?”
“怎得不可能了?仙尊生性风流,世人皆知。且又自号雌伏仙尊,此一雌字,便是他创出过变转性别之法门的明证。”
萧瑾扶案起身,言辞切切,“至于烟花之地。你莫非不知道?这云陵城便是仙尊陵墓所在,千金阁之上确有云顶仙陵,实乃仙尊长眠之地。”
这少年所叙愈发离奇。还什么云陵城是仙尊长眠之地。
仙尊本尊叶辞风,浮一大白,花果酒热辣辣滚入肺腑。
确定自己尚且生龙活虎,他清了清嗓,转而又问:“是否传闻还说,在千金阁获选花魁的人,可以成为仙尊的亲传弟子?毕竟论勾搭男人的本事,比之仙尊,天下已不出其右者。”
在话本子中,他好歹也是个把诸天大能都一一睡过的修仙界传说。
“的确如此。不过这云陵城花灯节十年一度,三千年来选出的花魁不知凡几,但尚未有人能够获得仙尊衣钵传承。因为想要成仙尊弟子,还有一条件,便是能够催开只为美人绽放的千古奇花,笑红尘。”萧瑾补充道。
叶辞风沉吟道:“这千金阁内中的各项花销,想来不低吧?甚至进入千金阁,就需要先交纳不菲的入门费。”
“入阁须得点花茶,一盏茶,一千灵石。”
萧瑾赞叹道:“原来,这些事,叶兄都知道。”
叶辞风无奈心想,这无聊至极的桥段,哪里用知道,猜也能猜得到。
千金阁的老板,倒是会做生意,诌几个如梦似幻的掌故,让千金阁攀附上了驰名三界的仙尊,便不愁没客流了。
叶辞风只当萧瑾是逞少年意气,等明日他在千金阁碰了壁,真相就不辨自明了。
叶辞风笑问:“萧兄,在下尚有一事不明……你究竟为何想变作女儿身?”
萧瑾闻言一愣。旋即他垂首低眉,避开叶辞风探究的视线,半晌不言语。
这孩子本是个话篓子,无时不刻不在碎碎念,一路上天南海北的琐事,经他红口白牙一数落,全生动起来,好像天底下就没有无聊的事。
但唯独话题一扯回自己身上时,萧瑾的说书禀赋顷刻退化,又变回一个寡言得有些怯懦的少年。
见萧瑾如斯纠结,叶辞风忙道:“不方便说,便不说。”他招呼萧瑾身旁的圆脸小厮,“你也别站着,坐下吃吧。”圆脸小厮忙忙应声入座,叶辞风起身给他布菜,张罗着几人的吃食。
此前莫名岑寂的雅间,复又热络起来。
“他不喜男子。”
萧瑾呆看着碗中载沉载浮的银耳,喃喃道。
他之前已饮了不少果酿,眼尾飘红,醉眼闪着水光,目色昏沉.
叶辞风正在为季渊勺莲子汤,循声看过来,没听清:“啊?”
“他不喜男子。但我是个男的啊……”萧瑾望向叶辞风,水光潋潋的弯眼中,闪烁着诸多难言难解的情绪,笑容无奈。
叶辞风定了定神,斟酌语词问:“这个…他…是何方圣神?”
被他这一问,萧瑾回过神来,双颊一红,眼中复杂难言的情愫瞬间蒸发。
“哦,就是我的心上人。我不久前向他剖白心意,他却说自己不喜男子一身俗臭。所以,我便想来变个性试试。”
他冲叶辞风盈盈笑着,语气复又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宏旨的小事。
据萧瑾所说,他两年前尚在盛京城的学宫求学,对儒家山门的一位剑修师兄,一见钟情,旋即展开了一系列感天动地的求爱举动,致使那位师兄在万般感动之下,终于也坦诚了自己的喜好,即他的道侣,至少要是个女的。
于是,才有了萧瑾赶赴云陵城,想去千金阁变性此一荒唐事。
初入红尘,便撞上一场风月官司。
叶辞风好参合闲事的性子又冒头,忍不住劝道:“你可否想过,也许…我是说也许,即便你变成女子,你心悦之人仍看你不起,哪又当如何?”
萧瑾俊秀的五官茫然一瞬,旋即反驳道:“不可能。我这般好看,还这般爱他,甚至成一位骨软身娇的红粉佳人。他何以不喜欢我?”
叶辞风一噎,面对萧瑾期待的目光,只得敷衍道:“……那倒也是。”
萧瑾士气振作,继续为自己找补:“即便我的心上人拒绝我了,我也不生气。因为我知道,那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的师门,虽未有明文规定,但一向主张清心寡欲,以护卫苍生为己任,门中弟子都无与人合道双修的先例”
听完萧瑾的描述,叶辞风不便点破他心上人眼中无他的事实,只得对他心上人的师门皮里阳秋一番:“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是哪个沽名钓誉的草包,竟然想着靠禁绝弟子双修,泯灭人欲,换来登天之机。简直缺了大德了!”
萧瑾支吾其词,并不跟着叶辞风吐槽其心上人的师门,“其实……其实……”
叶辞风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萧瑾道:“我的心上人师承,北冥剑门关。其祖师乃是,叶离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