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周雪尘看着她:“是顶你一百句话。”
他存心挖苦,钱婉纵然雍容大度,也难以宽心地看待这种赤果的对比。她受到不小的触动,脸上却保持平静,浅笑道:“那证明我眼光精准,萧老师很值得我重金笼络不是?”
钱婉以为周雪尘会恼怒,周雪尘也以为自己会发火,他有足够的理由发火。可是说不清原因地,周雪尘没有向钱婉宣泄情绪,他只由衷地问:“钱婉,值得吗?”
钱婉微愣,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楚。
“值得。”她坚持说。
周雪尘摇头:“你第一次来琴行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我但凡有一丁点想回汉院的念头,都不至于留在果批生活了这么多年。”
立志创事业的人,怎么会甘愿得过且过地消磨十多年的时光?拥有了?天赋与条件,剩下的得?靠花大量的时间去精心打磨,方能脱颖而出,名成?利就。像周雪尘这般荒废时间的,无异于暴殄天物。
钱婉也摇头:“难道你不怀念在汉院的风光?你不难过赫老去世?”
周雪尘眼里不多的光暗了?下来,望向很远的地方:“赫老他……姜北告诉我时,我没有难过,我甚至还在生他的气?。到你告诉我时,我才?消化了?这个事实,才?明白代表着什么,才?难过,才?遗憾,才?感觉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人走了?,我回去做什么。”
钱婉:“赫老的遗愿是你回去,他相信只要你回去了,你能创造新的巅峰。我也相信,所有人都相信。”
周雪尘用令人失望的语气说:“我不相信。”
钱婉听了就急:“为什么?因为雷恩的事你还内疚吗?”
周雪尘想起那张许久许久之前?的脸孔,那些年他们有一样的意气风发,前?途无量……周雪尘不愿再细想了,难得温柔地对钱婉说:“钱婉,不要为我浪费时间和心机了,所谓的音乐天才遍地都是,汉院里一抓一把,我算老几?过去我辜负了?你,现在和以后,会照样辜负的。我三十好几了?,你也三十了?,都过了?拿青春不当?回事的年纪,还是把精力投入自身吧。”
这是钱婉从周雪尘口中听过最认真最关切她的话语,没有绝情绝义的冷言冷语,却每一个字都语重心长地透露着诀别。
眼前不自觉地掠过昔日和他的林林总总,每节片段记忆犹新,仿如昨日,亦转眼即逝,不再复返。
一过十年,曾被誉为“金童玉女”的他和她,终究回不到从前?,走不到将来。
钱婉不知不觉红了眼,心里?有什么在一瓦一砖地崩塌,却异常清醒地说:“我明白。不过明白和接受向来是两回事。你认为我不该为你花时间,我反而觉得?为你花得太少太迟太慢。雪尘,在我眼里,你的才?华是最了?不起的,假如我袖手旁观,不最大限度地帮你重回正轨,我怕我会后悔。”
钱婉见识过周雪尘最风头无量的高光时刻,她比他更加难以接受他虚度年华的状态。好比眼前有一块罕见的上等翡翠,她迫不及待地要精心呵护,不容许它流落市井混迹于劣货赝品之中,生怕耽误了?它的价值展现而成?为罪人。
钱婉说:“你再反感反对,我也不会停止,直到你回到你属于的地方。这是你的事业,也是我的事业。怎样,有没有气?得?想暴打我?”
她开玩笑般语调轻松,眼角早已被泪浸湿,脸容坚定。
萧老师离开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差不多这副下定决心的表情。
周雪尘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太灵活地抬起手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钱婉:“别哭了,我不懂安慰人。”
钱婉苦笑出声,接过纸巾轻拭眼角。她和周雪尘俩人之间的话题不能再谈了?,不然她也许会更加失礼。缓了?缓劲,钱婉说别的:“你有没有跟萧老师提过以前的事?”
周雪尘随口反问:“我为什么要提?”
钱婉没有忘记那天在餐厅见面,萧小津盼着她能多说周雪尘往事的期待眼神。钱婉告诉周雪尘:“我猜如果你能亲口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高兴。萧老师应该很想多了?解你。”
周雪尘脑里?闪过某日萧小津跟他说的:“我想了解你。”
是,她想了解他,不过是为了?帮他凹人设。他当?时差点当真的去听。
周雪尘轻笑:“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比我还了?解她。”
钱婉如实说:“我不太了解,只清楚萧老师最希望你能回德国继续深造,在国际上扬名立万。”
周雪尘呵呵的:“因为达到你的目的了?,她就有回报了。”
“不是。”钱婉说:“是因为她和我一样,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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