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在距离柳城二十?里的地方,妘千里率领众人下马,将马蹄细致地包上布帛,
原定的两百骑,每一匹马都是从阳城里精挑细选出的黑毛马,马的嘴巴里夹着木条,便于隐匿行踪。只有鼻中偶尔喷出的呼吸声,不仔细听,以为是风吹过原野。
人,是妘千里从方子俊和?胡田元的将士里再三筛选的精锐,她没有时间训练他们行军,只能选择综合素质最高?的士兵。
偌大的阳城,勉勉强强被她挑选出两百夜袭军。
她四天时间皆与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第一天,宣讲“我们为何而战?”
她把之前写下的书拿出,从阳城历史,讲到平州祖辈,谁是我们的朋友家人,再到北地与柔然刻骨的仇恨,席间请来王煦等人讲述他们的惨痛经历。
坐在下面的士卒,热泪盈眶,咬牙切齿,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天杀到柳城外砍几个柔然士兵。
等?到培养爱平州意识结束后,再与他们讲解基本的军令口号。
夜袭与其他不同,白日行军主要是靠旗语交流,夜袭里旗子完全无用。只能依靠声音来传达命令,妘千里重新编了一套行军口令,让他们牢牢记住。
这一番操作下来,妘千里望着自己的马蹄,无声地叹口气,四百里路跑下来,两百个人里只剩下一百四十?三个。
剩下的五十?七人,无影无踪,不知道何时掉队了。
所幸,行至这里,都没被柔然王发现异常。
人的盔甲以黑色布裹住,旗子夹起来,人嘴里亦叼着横枚,防止意外叫喊惊扰敌人的哨兵。夜色里,一眼扫过,看不出这儿藏着一支骑兵小队。
士兵们抽出怀中的布帛,为马蹄包上一层层的柔软布帛。马蹄被包上布帛后,会影响奔跑速度,故而妘千里直到二十?里外才让人包上。
一群人在风中静等?,静等?她与奚昭约定的时间。
凉风里,妘千里静听空气中传来的声音,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她身周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的传入她耳中,渐渐跑来的马蹄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抬眼看去,漆黑的夜色里,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此刻眼睛近乎失明,她只从耳畔画出清明图像,马蹄声踏在土地上的声音显示出——五匹马朝他们奔来。
而柔然的哨兵,一向是五人一组。
视野里漆黑的天地间露出一点光,一只火把自视线镜头出现,妘千里瞳孔骤缩,五骑直直走来,一边走,一边在说着话。
一旦火光照耀到他们面前,他们定显露无疑。
妘千里听到周身的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她一挥手,挽起背后的弓弦,横箭在弦上。
先下手为强!
她身周数人,一并挽起了弓弦。
“射。”她唇齿间的枚落在脖颈上,胸前的箭簇朝着最?后一人射/去。
“嗖!”“嗖!”“嗖!”
几乎同时,她身周的箭也飞去,被射中的人从马上倒下,瞬息之间,妘千里第二支箭簇迎着火把而上,一声尖锐的哨声吹破寂静的空气,吹到一半,被妘千里一箭封喉。
所有人的汗瞬间下来了。
有没有其他守在后方的哨兵听到?
下一秒,耳畔传来的远处隐约哨声给了她结果。
他们发现了!他们在报信!
走?现在走了,她能带领这一百多骑安全回到阳城,潜伏下来,以待下次机会。
但还有下次机会吗?
妘千里遥望远处,她无需与旁人商量,心?中自有计较。
“全体上马,全速朝柳城前进!”妘千里厉声喝道。
她朝记忆中的人扑地的地方奔去,一把抓住了倒在地上的柔然士卒,用柔然话逼问,却在指尖碰到他喉管时住停止发问。
五个人,没有一个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