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这般说?”冷瑟瑟微微挑眉。
方小安却又不开口了,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那么……明天过后,我便还清了你的恩情吧?”即使他心中明白,救命之恩岂是如此轻易便能还清的?但是他是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的,如今不可能,以后也更不可能。
冷瑟瑟看着方小安一脸认真地样子,忍不住将自己的两手紧紧交握住,隔了片刻才道:“你其实并不想留在这里,对吗?”
方小安再次沉默,冷瑟瑟明白自己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她话锋一转:“好,明日赢了比赛,你便可以离开临仁客栈了,从此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活着就活着,你想死就去死。”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过重,尤其是那一个死字,但是待到冷瑟瑟后悔的时候那句话已经传进了方小安的耳中。
冷瑟瑟迟疑的看着方小安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些担心方小安会胡思乱想。
方小安却似乎并没有胡思乱想,只是淡淡的笑道:“谢谢你,冷姑娘。”
“嗯。”冷瑟瑟颔首,两人之间说完这句话又静默了。
一会儿才听到方小安道:“冷姑娘大半夜来厨房,是找吃的吧?”
“……是啊。”聊了那么一会儿,她都差点忘了。
方小安神奇的从一旁端出了一碗粥,低声道:“饿了便喝这碗粥吧。”
“嗯。”冷瑟瑟也不推辞,从方小安的手上接过粥喝了起来,方小安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冷瑟瑟喝粥,纵然冷瑟瑟有时候大大咧咧,方小安这般淡然地看着她喝粥,还是让她有些脸红。
看起来方小安似乎是有进步了,从前都是她调戏他,这次竟然让这个胖子给反调戏了一回。
待到冷瑟瑟喝完粥,方小安才从她的手上接过空碗,然后站起身准备洗碗。这动作让冷瑟瑟微微一怔,她道:“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着洗碗?”
“嗯?不然呢?”方小安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样子。
“没什么。”冷瑟瑟心中叹了一口气。安胖子越来越难缠了,再不调戏回来,过了这晚便再也调戏不到了。
想到这里,冷瑟瑟勇敢的一抬头,双眸直直迎向方小安的眼睛。
“怎么了?”方小安动作一顿。
冷瑟瑟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为难一下安胖子,所以她眯了眼睛,沉声道:“你从前问过我,为什么不问你究竟为什么要自尽。那个时候我说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现在呢?我问了,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冷姑娘……”方小安果然为难了,蹙着的眉更拢了。
冷瑟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一脸固执地看着他。
方小安终于轻叹一声,将那个碗洗好以后又擦了手重新坐了下来,就在冷瑟瑟的对面。他低垂着头,轻声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难以接受而已。”
“嗯?”说不好奇是假的,冷瑟瑟其实心中的确是很想知道答案的,只是她一直觉得,方小安不会告诉自己。今日她也不过是试探一下顺便让方小安为难,谁知到他竟然是真的开口说了。
方小安又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父亲便一直以最严苛的方式教导我,训练我,我从一出生便没有经历过天真无邪的童年,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小时候和别的人不一样。”
方小安终于开始讲了,冷瑟瑟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那般教导我,明明我们一家人住在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明明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平静,我并不知道我爹教了我那么多东西究竟是为什么。一直到某一天,我爹带着我出了那从小长大的地方,带我到了一个老人的面前。”
“我爹告诉我,那个老人是我的爷爷,他没有办法帮助我的爷爷,所以只能从小教育我,要我长大以后去帮助他。从此以后,我便留在了爷爷的身旁,而我爹,则放心的离开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个时候我十一岁。”
这个时候方小安的神情说不清是喜是悲,他静静看着桌上那油灯晃动的灯芯,圆脸上投影出柔和的灯光。
冷瑟瑟看得有些痴了,她并不能理解方小安一个人被留在自己爷爷身旁的心情,但是被自己的爹一手用最严苛的方式带大,最后又被一脚踢开,然后发现其实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帮助一个人,难受是必然的。
“后来呢?”冷瑟瑟不由问道。她并不清楚方小安口中的最严苛的训练究竟是什么,但是必然不会是厨艺,那么方小安一身厨艺又是怎么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