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柳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宁夕冷静下来后,心中的愧疚之意顿时升起。方才因为广千音的死,一时悲愤冲昏了头脑。想想柳州州的话,不由神色尴尬。见段承休默默起身,把锦帕拿在手里?。
“你不是要走了?其实不听,也少了一份担忧。”
唐宁夕听这话,忽然想起当初和广千音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就千方百计要拖她下水。她也是用类似这样的话回绝了他。而今,当初的对话还在耳边,而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原本,我也觉得少知道一些事情更好。然而现在,我又发现,无论你知不知道,那些事情终究发生了,我可以控制自己不知道,但是那样一点也没有用。而我的不知道,只是让那些知道的人陷入痛苦而无所?依靠。如果这样,我宁愿知道真相,也不要把自己困在假象中。”
于是,段承休这才将柳家的悲剧,一并道来。
“十六年前,柳家家主是朝廷大官,手握重兵。如此也遭朝廷忌惮。谁料一天,被人揭发与北夷有勾结,先皇大怒,抄了家诛其九族。而柳州州,正是柳家之人。”
“那栾夏生……”
“他亦是柳家之人。想是那柳家为了保住血脉,才将他送到了中南的柳家庄里?当是柳家庄的人。只怕,这事被朝廷知道,所?以那柳家庄才被灭。”
“他们是兄妹?那柳州州知道吗?”
“知道。但是不能相认。”
唐宁夕皱眉:“所?以说来说去,最黑暗的还是朝廷。”
段承休叹了口气:“不要说这种话。”
“那柳家和北夷勾结的事,是真的?”
“至今未曾翻案,也不知真假。”只是,当年的人都知道事有蹊跷。他兄长段承弼在入仕后,立刻就揭发扳倒当年告发之人薛家。只是新上任的皇帝虽然处置了薛家,却没有替柳家平反,想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唐宁夕走到广千音身边,还是心中不忍。
“你能替他买副好棺木,好好安葬了吗?”
段承休点头:“这事你不用担心。”
“哟,这是谁呢。不是段家的飞剑公子么?怎么会?和这小丫头在一块?哦,对了,听说她长得很像秋姑娘呢。”
两人正说话,忽听得一阵阴阳怪气的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那曲万丘。只见他依旧拖曳着长袍,身姿妩媚。
唐宁夕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练过那需要自宫的绝世武功啊?
只是眼下广千音死了,她也没心情开玩笑。而听得广千音的语气,他大哥似乎挺疼他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广千音已经死去,是何反应。
段承休见了他,只淡淡问道:“你怎么没有跟着东城阴,独自一人?”
“我跟不跟他,段公子很关心?”
唐宁夕见他似乎要勾引段承休一般,厌恶之情油然而生,立刻把段承休挡在身后,只冷冷说了一句:“广千音死了。”
曲万丘正觉得唐宁夕碍眼时,一听这话,半响才反应过来。却是不相信:“你说什么?”
“广千音死了。”唐宁夕面无表情地重复了第二遍,又指了指在地上的人。
曲万丘看过去,在看清楚了死在地上的那人确实是自己的弟弟无误,那一刻他的脸,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啊——”
他不再去理会?他们,直接扑过去抱起那人,不顾那人身上的血污,不顾那人恐怖的脸。
“你、你……”曲万丘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唐宁夕冷冷一笑:“没错。我杀了他。你不是杀了阿碧她们,如今这仇,我算是报回来了。”
段承休微微愣住。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阿音!阿音!”曲万丘宛如一个疯子。明明他答应了他,离开玄阴教,不要回来。为什么会??更让他心疼的是,广千音最是爱美,死的时候却是这般可怕的模样。
“你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
“那你杀人,又有什么理由?”
“哈哈……”曲万丘突然大笑起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我就说,他喜欢上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曲万丘知道广千音喜欢别人。眼下却以为广千音喜欢的是唐宁夕。
“这叫报应。”唐宁夕脸色冷漠:“你作恶多端,怎么就没想过会?报应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若是无情,也就罢了。你若有情,何必作恶,自讨苦吃。”
曲万丘怒火中烧,红了眼睛:“我要杀了你!”
未等唐宁夕反应过来要躲闪,段承休早已将她护在身后,曲万丘连击十几?掌均不得中。他武功本不高。只是掌法阴毒。眼下因为广千音的死,一心要杀唐宁夕,章法全乱,更不是段承休的对手。
段承休不想与他多纠缠,过了几?招之后,用折扇当剑出招,轻易点了他的穴道。若不是手中无剑,他更想废了他的武功,免得将来,后患无穷。
“主子!”
那曲万丘被段承休一掌推到在地时,剑影却急急忙忙赶来。
“主子!不好了。那东城席玉约了顾舟,两人正在玄阴峰顶交战。”
“什么!”唐宁夕脸色一白。
玄阴峰顶,有一处平台。凌云驾雾,宛若仙境。眼下十月秋风,草木萧瑟。
那两人,一个执剑,一个握刀。
这画面,犹如那时。
“你说,知道玉珏的主人在哪里?是怎么回事?”
东城席玉的脸色和当初一样死气?沉沉。而顾舟却早没有那时的潇洒,如今眉眼间尽是忧虑。
“你和她身上的那种玉珏,我见过。”东城席玉缓缓说道。
他口中的“她”,无疑指的是唐宁夕。
顾舟心里?一沉。这玉珏,如果说见过,那不就是当年杨家的兄妹?可唐宁夕的母亲早就死了。而他的“父亲”,眼下正是生死未卜,不知所踪。虽然华盟主也说过是出了海没有再回来。但哪知道是不是出过什么意外。
“那个人在哪里?”
“除非你打败我,否则我不会?说。更不会?告诉你,东城阴去了哪里。”
东城席玉的语气里?,没有讥讽,也无意嘲笑激怒对方。但是顾舟听在耳里却是有这种意味。
他从未冲动。但如今,还没等东城席玉说下一句话,就已经动手了。
看得出对方的来势汹汹,东城席玉立刻出招挡住那凌厉的刀锋。他不明白,为何今天的顾舟和去年在龙首山顶的那个人如此不同。那时的他,没有任何的斗志。而今,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