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依稀记得小时和曲桑桑贪玩,两人去司膳房偷了一壶酒喝,她倒还好些喝醉后睡了一觉没大碍,反倒是曲桑桑,喝完脸红彤彤的还发酒疯,不但如此她还醉了好几天,惊动太医院的院正来亲自为她诊治。
曲桑桑福大命大苟且保住小命,那之后谁都不敢给她喝酒,哪怕掺了星星点点酒的小菜点心都得斟酌了给她,生怕那日的事情再发生。
曲桑桑顾不得这些,她心烦意乱执起面前的金樽斟了满满一杯,抬手就一饮而尽。
不待封窈阻止,她眼睁睁的看着曲桑桑一杯接一杯的喝下酒壶里的烈酒。
夺过曲桑桑手中的金樽,封窈攥住曲桑桑挥舞的小手:“桑桑,你别喝了。”
“快给我!”曲桑桑扑腾着身子要从封窈手中抢回酒壶。
眼看她就要得逞,封窈忙摔落酒壶,“桑桑,没有酒了!”
本以为曲桑桑还有的闹腾,不料她扑哧笑道:“窈窈,你好好瞧瞧那到底是不是酒。”
“你唬我!”嗅着碎渣散发的清甜香味,封窈顿悟,这酒壶里哪有什么烈酒,分明是杏仁茶。
曲桑桑笑得眯起眼睛:“吓坏你了?”
封窈苦笑一声,噘嘴道:“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吓得我半条命没了。”
她早见识过曲桑桑吃醉酒的模样,再来一回她要命不要了。
觥筹交错间曲桑桑一时忘了罗瑜的存在。
而正是这个时候,原本安静坐着的罗瑜不见踪影。
僻静的偏殿一顶凤舆停在前头回廊里。凤舆上斜坐衣着华贵的女子。
“多谢端妃娘娘。”罗瑜垂首躬礼,眸里的深意掩不住。
端妃冷瞥他,摆了摆手:“你既收了帖子和钥匙,那就得好好办事。”
罗瑜邪佞一笑泰然道:“娘娘放心,微臣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端妃沉声冷冷的说道:“机会就这一次,本宫你若把握住便罢,若是不成你真的就死路一条。”
“微臣当然明白。”罗瑜淡然应道。
手握禁药的他还有何畏惧。
端妃微微勾唇凤眸轻瞟,“快些下去吧,被人发现了本宫都要遭殃。”
她密谋让罗瑜进宫已犯了大忌,若东窗事发触怒龙颜,她也难辞其咎。
其中关窍罗瑜心如明镜,他躬身再行一礼,翩然离去。
眼巴巴的看罗瑜身影消失,端妃叹了声:“是成是败,都看这一回了。”
*
青鸾殿丝竹之声渐渐消弭舞姬皆屏退两侧,酒笙将尽宴散,宣和帝欲回寝殿前唤曲桑桑和温若庭来到面前说话。
帝王的威严不再,宣和帝眉宇轻敛,低声道:“桑桑,今日起你就及笄,再过些时日朕会吩咐下去,让尚宫局为你们办婚事。”
曲桑桑惊诧的望向温若庭,见他神情自若不便多说,只道:“常平多谢陛下恩典。”
宣和帝颔首应了,迈步走下玉阶。
圣驾离去后所宴来客都一一请辞,青鸾殿瞬间归于清寂。
曲桑桑满身疲乏,步调虚浮险些站不稳。
封窈扶住她,小声抱怨起来:“这时候你的夫婿怎么不在啊?”
方才还在一晃神人就不见了,都不知去了何处。
曲桑桑轻揉鬓角,抿唇道:“许是有事吧,窈窈你陪我回寝殿吧。”
封窈点头允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永福宫的路。
烛火微弱,夜已阑珊,宫人们提着宫灯照明前方的路,凛凛寒风刮过她们的面颊。
越往里走封窈越觉得寒意冷颤,她不住道:“桑桑,今夜怎么这么冷啊?”
话音方落她偏首望去,却见身后空荡荡的了无曲桑桑的身影。
“桑桑?桑桑?”
迂回的长廊里响彻封窈的喊声。
暗夜笼罩在头顶,曲桑桑独自处在漆黑的长廊里,她隐隐听到封窈的喊声但找不到她的身影。
“窈窈?”
她轻声念叨着封窈的名,朔风拂过她裹紧身上狐裘。
“郡主不用怕,跟奴婢来。”面前领路的宫女柔柔的软语安抚了曲桑桑的心。
曲桑桑朱唇轻启问道:“春婵和惠心去哪儿了?”
宫女嗫嚅道:“两位姑姑走近路先回去了,把郡主交托给奴婢了。”
曲桑桑心生疑窦,出青鸾殿时她分明记得她们两人陪伴在她左右,她的两个婢子是不会丢下她不顾的,断不会顾自己而不顾她。
“你要带我去哪儿?”行了几步曲桑桑停步,她厉声诘问宫女。
宫女惶恐不已她垂眸转向曲桑桑,借着宫灯曲桑桑看清了宫女的脸,是个眼生从未见过的。
宫女面如筛糠她道:“还请郡主跟着奴婢……”
曲桑桑再次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宫女咬着唇瓣噤声不语。
曲桑桑失了耐心,抢过她手里的宫灯,转身就要往回走。
“郡主不要!”
宫女拦住她,凄凄道:“郡主,奴婢不是害您的,您要相信奴婢。”
曲桑桑将信将疑还是决意瞧瞧她要作甚,她递给宫女宫灯,道:“走吧。”
宫女接过宫灯弯着身子继续引路,直至把她带进一处殿宇。
陌生的殿宇令她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赫然一双粗粝的大掌擒住她的皓腕。
她转首看去,正是面目可憎的罗瑜。
她忿然甩开手,恶狠狠的瞪他:“是你故意让宫女引我来这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罗瑜缩回手颇为惋惜的垂眸,他道:“让郡主来这,自有来这的道理。”
金镂香炉青烟袅袅,燃着的熏香在殿里升腾缭绕。
“郡主觉得这禁药的香味如何?”罗瑜笑得邪佞,曲桑桑步步退他步步跟。
如一团火在身上烧,曲桑桑死死咬住贝齿,清眸赤红一片,额间沁出豆大的汗珠。
罗瑜他竟使这等下作的招数。
不行,她得忍住,她决不能让罗瑜得逞。
曲桑桑恍恍惚惚,但还是对他心存恶意,她忍着不适绕到楠柱后躲避他:“混账东西,在宫闱想这等事,你是疯了吗?”
红了眼的罗瑜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佳人拆卸入腹:“午夜梦回时郡主的身姿常令本侯魂牵梦绕,食髓知味。”
生米煮成熟饭任谁都阻挠不了他迎娶曲桑桑,失去清白的郡主只能嫁给他!
青葱玉指嵌入掌中,微弱的痛楚难以令曲桑桑清醒,她拔下发髻的玉簪,一簪狠狠的扎进藕臂,强烈的痛意徐缓了催/情/药的功效。
少女浅淡的馨香和着缕缕檀香,升起迷情的滋味,充斥在罗瑜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伸手想要搂住少女的娇软的腰肢。
曲桑桑攥紧玉簪划过罗瑜的手她斥道:“滚开!别碰我!”
手上深深的划痕印出,罗瑜气急败坏的撕扯起曲桑桑的襦裙,布帛碎裂露出女子宛若玉瓷般的细颈,他贪婪的眸子燃着熊熊烈火,
催情的香气在铜炉里缭绕氤氲,曲桑桑知晓自己在劫难逃,但她还是想要搏一搏。
“侯爷忘了这是内宫吧,当年你的叔父是如何落魄的,难道侯爷都记不得么?你是想要成为你的叔父吗?”
罗瑜对曲桑桑的话置若罔闻,他擦去手上血痕,像狩猎的猛兽朝他的猎物走去。
“我说过,本侯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失手过。”
清眸润着水泽,曲桑桑紧紧咬住檀唇,直至鲜血蜿蜒流下,轻吐幽兰,她道:“罗瑜!你若敢碰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罗瑜若听得进去,那曲桑桑还能饶他一命,可她低估了这催/情/药的药力。
“同归于尽?郡主可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要能一尝朱唇滋味,便此生亦无憾了。
“风流?你还能风流吗?”
长剑抵着罗瑜的咽喉,低声浑厚的男声略带嘲讽的回应罗瑜的话。
“又是你?三番两次毁我好事!”罗瑜怒声大喝。
只差一步,曲桑桑就是他的人了,他为了这天不知道熬了多久。
温若庭目光阴鸷,他初次露出杀意,“罗瑜,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靠近常平郡主。”
罗瑜不服气的呛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本侯抢人。”
温若庭寒冷的瞳眸一缩,长剑稍稍滑落划开罗瑜的衣衫,寒光凌厉闪过,一剑稳准的刺入罗瑜的胸膛。
抽出长剑剑身溅出一地殷红的血,他憎恶的丢下长剑,低笑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永忠侯日后就会知道了,只是现在的永忠侯不配让我说出实情。”
“呸!你以为蛊惑了陛下就能娶到常平郡主吗!”往外渗血的胸口因罗瑜的怒气再次翻涌出鲜血,他忿忿啐了一口,“我手上还有先帝的懿旨,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你得逞!”
横抱起失了神智的少女,温若庭薄唇弯起,冷冽的眸子如深潭般寒冽,令人不寒而栗。
“在下拭目以待。”
深深凝望着怀中早已昏厥的少女,温若庭大步踏出肮脏龌龊的殿宇。
滚烫的娇躯在他胸膛轻轻磨蹭,温若庭自问非梁上君子,做不到坐怀不乱,更何况佳人是他如珍如宝的心爱之人。
额间隐隐有青筋爆出,他强忍身上躁动,疾步走在宫道中。
该死的罗瑜,他迟早要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