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的树叶漫天飞舞着,小扇子一般的叶片有点?像是银杏叶,但在中间又有着一道深深的豁口,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裁剪过一般。
它?们拥有着介于绿色和明黄之间的色彩。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的叶片像是一场嫩黄色的雨,它?们落在发着光的草地上,落在环绕着巨木的小溪当中,落在树下的两人身上,却又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化作华光,变成?斑斓的色彩,最终消失不见。
叶落无?声,它?们终于又重?回深深的,深深的大?地,静静地沉淀于土壤,温柔地回归世界树的根系,并准备开始它?们的下一个轮回。
仿若能够遮盖天地的大?树,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斑斓叶影,从这一切当中穿透而过,在草地上点?下点?点?亮色的阳光。
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发着光,那是一种神圣的,无?法找到确切的言语来形容的景色。
即使在天马行空的梦境中,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想象出如此的景象。
啊啊,是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发生过吗?
没有啊。
可?是为?什么就会觉得眼泪停不下来呢?
艾德琳还?稍微好上一点?。如今的她并不拥有实际的身体,因此在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同?时,她并不能够流出泪水。但是当她终于能够把目光稍微移开一点?时,她发现塞穆尔正呆呆地望着世界树繁复的枝丫。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骑士的眼眶中满溢而出,一颗颗滚圆的泪珠从骑士的脸庞上滑落而下,最终滴入草地,消失在土壤之中。
艾德琳是第一次看?到她的骑士流出泪水。
是啊,他的血管里是有一半的精灵之血的。
但是,这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而是感动的泪水。在世界树亮起华光的那一瞬间,巨大?的震撼感席卷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仿佛是直面沧桑的历史?,仿佛是亲眼见到了漫长岁月的沉淀。
“一个人,一件事,一段人生。”
这种事情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
因为?你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你也在参与着这个世界的世事变迁,即使在千万年后,当岁月的长河将你存在的一切证明都掩盖而去,只要世界树仍然傲然地挺立在大?地上,那么它?的记忆里就将会有你的踪迹。
你并非孑然一身地出生,生活,死去,你不会化作历史?长河之中被深深掩埋的沙砾。
你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世界树会记得你。
它?一定?会是你存在过的证明。
然而,它?却沉默无?言。
当见证这一切时,所有的感情都在一刹那化作了千言万语,然而生物的语言实在是太?过匮乏,根本无?法将这样澎湃的情绪宣之于口。
因此,它?们化作了泪水。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世界树的华盖下浮现出了很多很多生物的幻影。
首先出现的是人类。
在由?他们亲手建造的建筑下,在盛放着绣球花的庭院之中,母亲抱着尚未断奶的孩子,父亲逗弄着孩子的小手,而周围则围满了前来祝贺的人们。
然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生不死种出现了。
披着黑色长袍的幽灵们悄然而至,它?们采下了庭院中新盛放的绣球花,将其轻轻地放在新出生的孩子怀抱之中。然后,长发的女妖们手牵着手,开始环绕着跳起不知名的舞蹈,在它?们身边,元素精灵们伴随着女妖翩翩起舞,在半空中撒下五颜六色的光斑。
“恭喜啊,新生命的降生。”幽灵们说。
“不死种是厌恶一切生命的。”在对于传说生物的记载中,应该是这么写的才对。
直到现在,不死种,以及操控死灵的魔法师都还?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存在。
可?是,在现在,在世界树的庇护下,它?们正在庆祝着新生命的诞生,在为?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蔚蓝天空的孩子献上华美的花束。
独角兽和狮鹫在小溪的旁边低着头,饮着清冽的溪水。其中,还?有有些独角兽化作了人形,随意地坐在了溪水旁侧,一副悠闲的模样。
在这些头顶长着一根长角的少年少女身边,精灵们正在弹着竖琴,在精灵们纤长的手指跳跃下,叮咚的音符成?为?了美妙的诗篇,回响在整片发着微光的草地上。
矮人,侏儒,德鲁伊,兽人,巨人……艾德琳在这里看?到了实际存在的传说种族,它?们或站或坐,或静或动,有些在悠然地品着下午茶,有些则挥洒着汗水,努力劳作着。
多么美妙的景象啊。
这些都不是一场没有来由?的幻梦,而是世界树下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景象。
最后,在婆娑的树影之间,艾德琳看?到了龙。
这还?是龙尚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代。
它?们仿佛是被创世之神所眷顾的生物,它?们张开的翅膀是那么的巨大?,它?们反射着耀眼阳光的鳞片是如此刺眼,他们矫健而又骄傲的身姿是如此的美丽。
龙群们环绕着世界树飞行,它?们飞翔着,交谈着,晦涩难懂的古老龙语从它?们的口中颂唱而出,其目的却不是完成?能毁灭山河的龙语魔法,而是在讨论着日常的柔情蜜意。
有几对龙的尾巴已经勾在了一起。
“我们要一个蛋吧?”艾德琳听见一对龙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