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实际上,说是“醒过来”可能有点不太妥当。
至少在身体上,星象的魔法使很确定自己应该还在沉睡。
也?就是说,她的实体应该还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然而,她还是“醒”了过来。
西塔娜的意识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比她为了通宵进行魔法实验时不停灌大壶咖啡的时候还要?清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片星空之中,第一次地,星象的魔法使真正地触摸到了自己的星星。
不对,并没有触碰到。
当西塔娜的手伸向最近的星星时候,她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星象魔法使能够猜到自己的手应该在某个地方,应该已经触碰到了某颗星星,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也?看不到。
她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虚影一般,一个人被留在了这片无人的深空里。
西塔娜没有办法解释目前的情况,她并没有特意去预言,这个状况也不像是偶尔的灵光一现。眼下,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样奇妙的状况和她的星星有关。
那么她会看到什么呢?
整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预言家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不过西塔娜很冷静,而?且她并没有等待太久。
突兀地,隆隆的声音从某颗星星的位置响起,并很快地扩散开来,在星空的每一个角落合奏起来。
在喧闹的奏鸣曲之中,星空崩塌了。
可是,在身边的一切都在崩坏的同时,西塔娜却意外地发现她并没有和?星空一起跌落。
她仍然身处高高的天空当中。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边空无一物了。
崩塌的星空开始重组,一颗颗星星骤然亮起,在它们的耀眼光芒中,西塔娜似乎看见了世界的虚影。
紧接着,就像是镜头突然被拉近一般,西塔娜眼中所看到的东西不断放大,而?她突兀地出现在了一处不知名的草地上。
四?周环绕着古朴的树木,错综复杂的通道在树和?树之间交错汇集。
这里是……
不过,拱卫着的这一切都比不上草地中央的那株巨树。
在连草茎都泛着微光的这处大地上,树叶漫天飞舞,而?高大的华盖从世界的虚影中孕育。
它破土而?出,遮天蔽日。
“世界树。”西塔娜喃喃地说。
没有任何的一株植物能够这样地震撼人心,只是看第一眼,就仿佛心脏被它牢牢握紧一般。
是的,西塔娜在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它,但她也在看到这棵树的一瞬间,她马上就确认了它的身份。
被精灵们称呼为圣树,被人类和其它生?物们称作为世界树的存在。
传说中和?世界一同诞生?,作?为整个世界生?命之心的古老巨木。
实际上,西塔娜只看见了一瞬,这一切都只是在短暂瞬间的一瞥。
也?许是维持不住这样的景象,也?许是构建出这样的虚影实在是太过勉强,在下一刻,所有的星光都在一瞬间熄灭,星象魔法使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化作?星芒,消失在了漆黑的虚空里。
是的,世界又崩坏了。
在最后,世界的虚影和世界树都四分五裂,所有的星星都失去了它们的光芒,在一瞬间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西塔娜看见了世界和?世界树,以及最后世界崩裂的情景。
这已经足够了,足够她得到一个准确的“结论”。
而?且,即使是在这样的惊鸿一瞥中,也?足够让西塔娜看清一个人。
在世界树的冠冕下,在那片仿佛能够覆盖整片天空的枝叶下,拥有着淡淡亚麻色发丝的女性默默地立在那里,发丝和?裙摆随风飞舞。
画面是如此的和?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在西塔娜的眼里却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那个人……仿佛她本来就属于世界树一般。
淡亚麻发丝的女性抬着头,仰望着头顶杂乱飞舞的落叶,似乎正在出神。
在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的光景正在变化万千。
她一定也?看到了什么东西,西塔娜想。
再然后,就没有了。
宛若一个突然惊醒的美梦一般,西塔娜一个鲤鱼打挺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由于可敬的魔法使实在是太过用力,其结果是一不留神?就翻过了头,带着被子滚到到了床下。
西塔迪在地上躺了一会。
意识逐渐从朦胧的长眠当中回归,天花板描绘着着星空的房间里,一切的陈设都一如既往,维持着西塔娜沉睡之前的模样。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正地醒来了。
西塔娜觉得自己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摸出一方手帕撑住自己的额头。
毫无疑问,她刚刚看到的一定是她一直不敢去,也?不能去预言的东西。
伟大的星象魔法使自问并不是一个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壮士,所以对于世界本源的预言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然而,在这一次……
她没有伸出手,可是她却触摸到了世界。
魔法使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影,看到了将根须深深埋入大地的世界树,看到了分崩离析的终局。
那个星象构成?的世界留给她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西塔娜甚至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日期。
必须赶快告诉艾德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