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迟找到沅娘的时候,邬为也一?路奔波赶到了京城。
他按照前世的习惯租住在读书人聚集的客栈,对面是一家酒楼,常有读书人在二楼聚会探讨,那里推开窗就能看见?街上的全貌。
邬为望了望一?个方向,心头那股因赶路渐渐平息的热切又浮现出来,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注视的那个地方是东周街,不少达官显贵住在此处,再往前就是皇宫的方向,站在二楼能看见?金碧辉煌的宫墙内廷。
也不知道是邬为看的是皇宫还是东周街的某个达官显贵的家宅。
东周街上的陆府,正有客人拜访。
来人是陆向彤的闺中密友,姓刘,门房也认得这位姑娘,但府里老夫人吩咐过二小姐病了,谁来都不见?,他为难地告诉刘姑娘他家小姐病了不能见人。
刘姑娘听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既然这样,我就不去打扰她养病了。只不过我来了一?趟,不和老夫人请个安也说不过去,你?替我通报一声能否给老夫人请安?”
门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进府禀报去了。
老夫人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请刘小姐进来吧。”
门房应声,出去请了刘姑娘进府。
“老夫人,多日不见?您近来身子可好?”
老夫人眉眼弯起,露出慈和的笑容,拉着刘姑娘坐下身旁:“我好多了,今年入秋小病了一?场,难为你?还记着。”
“老夫人身子大安我就放心了,您不知道,您病了的时候彤儿姐姐有多焦虑,在云光寺供奉的长明灯也有两个多月了,我们还说好了到时去还愿呢。”
“长明灯?”
老夫人微微一?顿,问道。
刘姑娘点点头:“是啊,过几日就到时候了,庙里的大师说了要定期还愿的,要不是彤儿姐姐突然病了,可惜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掩下眼眸中的复杂。
“老夫人,彤儿姐姐的身子还好吗?她病了这些时日我们都挺担心的。”
被刘姑娘这一?问,老夫人缓过神来,笑了笑说:“她就是一点风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大夫说女儿家身子骨虚,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刘姑娘轻轻点头,“我这里给她带了些外面时兴的小玩意儿,给彤儿姐姐解解闷,老夫人替我转交给彤儿姐姐吧。”
“好,我叫嬷嬷送去向彤院子里,一?定告诉她这是你的心意。”
“哎,谢谢老夫人。”
刘姑娘又陪老夫人说了几句话才起身告退。
她走以后,老夫人收敛了面上的表情,靠在圈椅的椅背上,一?颗一?颗捻动手里的佛珠。
香炉里的烟气丝丝缕缕逸散而出,萦绕在鼻尖,大丫鬟摸了摸茶盏的温度,又给换了一?杯温热的放在老夫人手边。
老太太的手骤然停下,睁开眼睛问:“东西送过去了?”
大丫鬟知道她问的是谁,遂点点头。
“她在做什么?”
“在抄写经文……姑娘看上去变了不少。”
自从那件事出了,这些深知详情的下人一时拿不准主家对假小姐的态度,便改称陆向彤为姑娘。
老夫人的眼神复杂不已,过去让她写两个字做做女红她是想尽办法推诿的,如今倒是沉下性子抄写经书了,确实是变了。
也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怎么会没有变化。今儿这个刘姑娘能来看望她,明儿她的身份公布出去谁知道又是什么脸色,陆向彤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
“你?说,我是不是该解了她的禁足?”
老夫人端起茶盏,还没放到唇边,眸中带着思索问道,而后又自言自语:“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恨她家人偷走了二丫头,可向彤……她虽有自个儿的心思,却算不得大奸大恶,好歹我也养了她十几年……”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陆向彤年幼时的种种回忆,老大家的走的太早,那时候季迟和向彤年纪还小,他们爹又公事繁忙,大多时候是养在自己身边的。
后来,老夫人心疼从小体弱偏偏被逼着读书的小孙子,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但也没忘了其他孩子,尤其是养在她身边的。
陆向彤除了被人宠着养成了一?副娇纵的性子,并没有过别的心眼,可偏偏这份宠爱本该是她亲孙女的。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大丫鬟只管听老夫人的吩咐,哪里会自作主张给她出主意,老夫人问的这些并不需要别人回答,因此这话她也就听听,并不搭腔。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没有睁眼,缓缓开口:“去把那几个嬷嬷撤回来吧,她要出门也不必拦,让个嬷嬷跟着。”
“是。”
大丫鬟福身退下去。
老夫人闭眸快速划动手腕上的珠串,
亲孙女若是还在,是一定要接回来的,只是陆向彤该如何?安排,愁的不止是她,还有大儿子。
……且先看看吧。
迟儿去金陵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那孩子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