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右相便带着猫儿入了养心殿。
右相乃太后亲兄长,姓唐名渊,楚尧亦要尊他一声国舅。
唐渊一身官服,身形强壮伟岸,剑眉醒目,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朗。只是岁月如梭,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嘴角两道法令纹,不怒自威。眼尾有着皱纹,眼中皆是岁月流淌,历经世事后留下的精明与算计。
对上楚羨,楚尧不惧半分,但与唐渊相处,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唐渊未行跪礼,只是弯了弯腰,道了声:“参见陛下。”
他神色恭敬,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楚尧颔首,看向他说的猫儿。
猫儿被关在特制笼子里,懒懒的趴着,尾巴时不时甩两下,兴致不高。看人时,亦是懒洋洋的,蓝色的猫瞳里,似是不屑。
唐渊打开笼子,让人抱出了猫儿,“陛下,此乃老臣寻到的猫,外型与您养的猫儿相吻合,只是不知……是不是您丢的猫。”
刘方上前抱过猫儿,送到楚尧眼前。
猫儿白毛蓝眼粉爪子,与陶陶外型却是一模一样。只是,楚尧一眼认出,这不是陶陶。
陶陶活泼灵动,眼神似会说话一般,开心生气皆明明白白表现在眼中,不会掩藏遮挡半分。
最初,见到他时,陶陶会挠他。后来,见到他时,陶陶如水洗的湛蓝眸子里,全是他的身影。
那专注的模样,就是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般,将他放在了至关重要的位置。
然而,眼前这只白猫,浑身透着懒洋洋的气息,眯着眼更是慵懒,恍若下一刻就会闭眼睡去,没精打彩。
见着他也不开心,不会待他亲昵,不会让他抱,也不会对他撒娇耍赖,又怎会是陶陶。
而且......这只猫比之陶陶,似乎......小了一圈。
夏日里炎热,陶陶没甚精神,平日里吃了就睡,睡醒了又吃,整只猫儿圆润了不少,手感更为厚实。
楚尧看着猫,唐渊看着他,目光赤.裸.裸的毫不遮掩。
“陛下,这可是您寻的猫儿?”唐渊问道。
楚尧不动声色,“爱卿在何处寻到他?”
唐渊:“皇宫外,下朝后,臣出宫回府时,在马车下发现了它。如今天气炎热,它许是被晒得难受,躲在了臣马车下,臣见他模样可爱,便想养着,碰巧听闻陛下您猫儿不见,便送来给您瞧一瞧。”
楚尧不答,看着猫儿,似乎有些不信他所言。
唐渊:“陛下为国为民尽职尽责,日夜操劳,臣能寻着陛下爱宠,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他一席话大义凛然,却是直接盖棺定论猫儿就是陶陶。
楚尧不置一词,直直看着猫儿。猫儿伸了懒腰,自顾自伸出了爪子,凌空踩了踩。
唐渊顺着他目光看去,说:“这猫儿毛发眸色,皆与陛下您养的一般无二,性子活泼,机敏的紧,定当是……”
他话音未落,便是一愣。
猫儿伸了懒腰后,爪子露在外,许是被抱的不舒服,挣扎起来,浑身的毛都炸了开。
刘方惊的抱紧了猫,手臂束缚着它,防止它挣脱伤到陛下。然天不遂人愿,猫儿尖叫一声,锋利无比的爪子挠在刘方胳膊上,隔着衣衫,落下三道划痕,瞬间袖摆破口处渗出了血。
“嘶——”
刘方倒吸一口凉气,手不自觉松开些许,猫趁机逃了出去,轻松一跃,落在了书案上,爪子踩着奏折,留下几个梅花似的脚印。
脱离了禁锢,猫儿惬意的一甩尾巴,扫落了桌边的茶盏。
“啪——”
破碎声响起,茶盏四分五裂,茶水四溅,地面上满是水迹。不少茶水在茶盏落下前,漾到了书案上,留下淡黄色的痕迹。
泛着茶香的茶水,在桌面蜿蜒,顺着桌沿落下,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间无人反应过来。
猫儿仰着尾巴,得意的甩了甩,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曲腿一跃,下了地。
楚尧:……
刘方:……
唐渊:……
唐渊面色一变,咬牙暗骂。陛下养的猫活泼机敏,懂事不似一只猫。他再三强调要选一只相似的送过来,只是……是哪个蠢货挑的猫,挑了个惯会闯祸的来。
“陛下......”
唐渊不由喊了声,望向他,就见楚尧皱着眉,似乎生气了。
刘方捂着被猫儿抓伤的手臂,惨白着脸喝道:“都愣着干嘛,快把猫抓住!”
白猫站在地上,懵懂无辜的望着向他逼近的人,歪了歪脑袋,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要抓到它之际,它却如泥鳅一般,避开宫女太监,在他们腿边穿梭,滑溜的很。
楚尧:......
唐渊:......
楚尧安坐于高位,似笑非笑,“爱卿寻的猫儿,当真活泼,与陶陶可是半分不像。”
唐渊适时面露愧色,真诚道:“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哪知......”
白猫勾着珠帘,目光在不动如山的两人之间打转,忽的一跃,朝唐渊扑去。
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就要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