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是人家的新婚之夜,她大半夜的叫人不好,可现在她身边没个可用的人,能完全信得过的也只有周狐一个了。
——
偏殿。
流月满面绯红,心中紧张的不行,便听周狐在他耳边说到。
“陛下厌恶宫刑已久,早已在暗中筹谋更改祖制,我明明上是女官,却没有经历过宫刑。”
“抱歉,之前一直在瞒着你,现在才和你说……”
看着望向自己那张深情的脸,流月羞答答的推了一下她,“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周狐抱着他,直起身认真地说道:“为妻这是要和世子殿下坦白嘛,不然还要做什么?”
“当然,当然是做正事啊……”流月虽是闺中男儿,说出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得后者心肝都在颤。
“好,臣保管让殿下满意。”
她附身而下,顺便抬起手放下纱帐,红烛摇曳,影影绰绰,满室旖旎的气氛几乎达到了顶点。
忽而,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周大人不好啦,陛下遇刺,现下正叫你快过去!”
陛下遇刺?!
周狐心里的那一把火,顿时像炭盆被浇下一盆冰水一样,彻底熄灭。
她赶紧起身掀开纱帐,都顾不得整理衣冠,提上鞋便冲出门外。
临走前回头对着流月道:“对不住了。”
她一路急匆匆的来到勤政殿,发现赵清晏正在被太医包扎伤口,顿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就今日她一天不当值,偏还发生这样的事,看着整只脚都被包起来的赵清晏,周狐转念就想到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心里带着深深的自责,那刺杀的人必定抓住的就是成亲这个时机。
赵清晏挥挥手,上药之后疼痛反而重了些,叫她不得不斜斜的靠在榻上,神情中都带着些倦怠。
“与你何干?快起来,朕有要事找你。”
“闲王不臣之心已久,今日之事一出,朕心中再容不下她,你速速带着领兵前去王府,务必要把闲王缉拿!”
她本想着循序渐进,慢慢渗透,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闲王自己要作死,那她就成全她。
这回不论缘由,直接将人抓回天牢,哪个大臣敢有意见她就镇压哪个,就不信有人不为权不为钱,就为她赵清禾死忠到底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闲王笼络的人再多,等她树倒的时候,也逃过胡狲散的下场。
没了倚仗,那些人短期可能没事,但时间久了,便也就会消停下去。
“这身边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此去一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闲王贼的很,若是今日让她逃过,估计以后便不好下手了。”
周狐办事谨慎小心,且是她最信任的人,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赵清晏是最放心的。
周狐接过兵符之后再次拜倒,“属下定幸不辱命!”
——
闲王府。
府上没有往日的喧闹,现在一片寂静,若是从天空向下放眼望去,可见全府上下连一丝火光也无,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黑夜中,赵清禾最得力的轻骑整整齐齐站了满院,本就清冷的月光,在映照在盔甲之上,那折射的光犹如冰一样寒冷。
她在最前头骑着一匹马,马的方向是早已大开的后门。
“尔等可愿随孤同行?”
黑夜中不适合呐喊,回应赵清禾的,是轻骑们手中武器敲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代表着要追随她的决心。
“好,那尔等现在就随孤出发吧!”
前三年来,太后一直没有失去对她的监管和控制,导致她在府中屯的人并不多,但幸亏这些人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可以一挡十,算是她现下最重要的倚仗。
赵清禾策划了今日的事,但却从没想过坐以待毙,她这三年间早已控制了边境的几个小国,此次带着轻骑出行,并不是前往皇宫逼宫,她知道自己现在被打压的没那个分量,所以理智的选择了出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谨记在御书房偷偷听母皇教导赵清晏的这个道理,正好运用再此时。
自从赵清晏归来之后,几乎是民心向背,她这边的大臣心中也开始动摇。
后来对方在朝中当着所有大臣的面,革除她摄政王的身份,更叫她直接丧失了一部分从者,手中势力缩水严重。
上次的刺杀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放手一搏,可惜依旧没博成功,所以自那以后,闲王就一直在策划今天。
通过宫里的事给她打掩护,让她可以方便逃出皇城,然后到那几个小国整合王权自立为皇。
与其在大明受鸟气,不如换个自己能说的算的地方,慢慢和赵清晏周旋。
——
等到内应放行,闲王出了皇城之后,周狐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自然是扑了一个空,无奈之下只好回去先和赵清晏复命。
“属下抵达的时候,闲王府中早已人去楼空,属下派人跟着从后门离开的马蹄印追寻,此时还没有确定最终方向。”
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且竟然走的这么迅速,赵清晏揉揉疼痛的额角,这事不好办啊。
还没等到探查方向的人归来,便有守城的将领前来汇报道:“陛下,闲王带着人从西城叛逃了,还带走了城外营地的一万精锐。”
“臣派人顺着方向追过去,却发现大队人马不知所踪,一时之间找不到叛王的路线。”
带着一万人藏了起来?赵清晏感觉头更疼了,“你传命下去,全城变更为一级警戒。”
“周狐,你带着人全城搜索,务必要扫清曾众包藏祸心之辈。”
“拟旨,现在命骠骑将军,卫将军和镇北将军带领她们手下的将士前来皇城外驻扎,随时待命。”
原本在明处的人藏在了暗处,所造成的麻烦不是一星半点的。
赵清晏现在不知道闲王到底要干什么,只能先提高防御,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把人的安排下去之后,把小心翼翼的挪着脚,打算今天就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就行,反正这么多事儿,她肯定是睡不着觉的。
哪成想她这一下没挪好,受伤的那只脚磕在榻子的边缘,疼得她眼角直跳。
正在赵清晏思考要不要叫太医再过来换药的时候,就瞥见褚安正站在门口望着她。
“怎么还没睡?”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毕竟她没告诉对方她受伤了,而对方现在只需要一眼就能判断她的状态。
褚安不等她有所动作,就扶着肚子从门口走了过来,满脸的都是心疼,瞧着她那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脚,险些都要哭出来。
“若我不来看一眼,陛下是不是一直要瞒着我?”
赵清晏咧嘴一笑,“朕,朕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她赶紧伸手扶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免得他站久了累到。
“你瞧这也不是什么重伤,过几日就能好,别担心。”
褚安心疼地看着她,她明明是在笑,但脸色却是苍白的。
还有赵清晏的脚,刚刚她在已经受伤的情况下抱他一路,还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忍着疼不立刻叫太医。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心疼的想哭,“陛下,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以前你受伤可从来没瞒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