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田誉抬手扣在了洗脸台上,竭尽全力的紧紧扣着。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显,存在感极强的诉说手主人此刻心情的紧张。
看着瞬间变脸的田誉,秦珏不紧不慢的靠近田誉,握住人扣在台面上的手指,语气难得有些温和:“我说过不用担心。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算我暂时离开订婚现场,盛霖祯都没闯进来。”
田誉:“???”
我还得夸你不成?
田誉眼神倏忽一变,但多年宦海沉浮让他牢记住自己目前的设定——弱小无助,没有让表情管理失控,竭力的挤出一丝微笑,还倔强的挺直了肩膀,咬牙道:“谢谢,不需要了。与其逃避,现在他总算成年了吧?我该选择面对……”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出来,田誉的表情似乎极其痛苦,沉浸在往事的痛苦回忆中,可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挣扎,哪怕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还是依旧的屹立着。
甚至还将手一点点的抽出来。
秦珏垂首看了眼田誉捏紧的拳头,心中不期然的溢出些难以言说的惶然来。
与此同时,田誉边从镜子里窥伺着秦珏的表情,边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硬是拗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来,继续道:“也没什么可怕的。你昨晚说得很对,替换一下就可以了。一个精神打击,我不都挺过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盛霖祯区区一个物理攻击,我怕什么?再锻炼几年,我也打遍天下无敌手。”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秦珏浑身一僵,面带愠怒,“我说过……”
“你答应订婚之前,所有倒追的事情是我犯、贱。”田誉轻描淡写着,看也不看面色骤变的秦珏,“可答应订婚的是你。秦董,你签订合同,连最基本的约定都不遵守,还不能让我埋汰几句?延迟发货,你是遇到了不可抗力的因素不成?”
“所以呢,别给我保证,信你……”
缓缓看向秦珏,田誉盯着秦珏的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宝贝一般,极具温柔,语调缱绻,幽幽道:“我不敢呀。”
秦珏深呼吸一口气。
见状,田誉不急不缓火上浇油,双眼迷离,低声喃喃着,摆出一副感慨往事的模样,“或许,盛霖祯并没有我想象那么可怕,你还说他喜欢我。也许……就像,小男孩揪小女孩的头发,只是另外一种笨拙的表达方法。”
说罢,田誉收回视线,打开了水龙头,慢慢悠悠的洗手,像是要把脏东西全都洗得干干净净。
“作为联姻夫夫,这事也跟我有关系。”秦珏抬手扣住水龙头,身形逼近田誉,极有压力感,露出了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你是我的合法伴侣。”
田誉迎着杀气腾腾的眼神,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板,只觉得喜乐声从脊骨传遍了四肢百骸,让他产生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一个男人可以没有爱,但是得有最基本的,恍若野兽抢地盘的占、有、欲。
有了占有、欲,再跟网络段子一样——做出个真爱来。
然后嘿嘿嘿。
想着自己情感上的打击报复之路,田誉微笑,笑得得体,恍若窗外不知何时升起的朝阳一般,只让人感觉温暖。
“所以你放心,先前盛霖祯一行人还未到十八岁,律法特赦。现在就算神经病,可真敢来犯,我田誉田未来大律师,会亲自把人告进监狱。”
最后一句话说完,田誉嘿嘿笑了一声,自信从容:“昨晚只是忽然相遇,又被你丢了个惊天大雷,有些茫然罢了。现在,我真想通了。你放心。”
说完田誉也不管秦珏是什么表情,推了一把人,“你是不是借此逃避洗衣服?”
秦珏俊脸紧绷着,幽幽看了田誉三秒,缓缓后退,但却拉着田誉的手来到浴缸旁,道:“你看着我洗!我会洗!”
转移话题我也是能手!
薄唇抿成了直线,秦珏眉眼间减褪了些冷漠疏离,反倒是带着些难得的孩子气,冷声道:“你录像为证!好好学学怎么洗衣服,以后我的衣服你洗。”
田誉:“想得美。”
“你的衣服我洗。”秦珏咬牙:“反正浴缸够大,放两个搓衣板绰绰有余。”
田誉:“???”
“你不会洗的话还能摆个桌子放百度教学视频。所以,我琢磨着这就算我们小家庭磨合的必备项目了,免得我们找不到其他的共同话题。面对家长的询问,没办法解释。”秦珏还立马补充了一句。
田誉猝不及防的想起田父田母的担忧,磨牙冷笑:“你确定你洗我的衣服?”
本千岁一天几套衣服,你造吗?
现代一个普通的富二代白富美的一天换几套衣服,你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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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挂在晾衣架上的两条小胖次,田誉微笑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斜睨了眼吃早餐的秦接地气洗衣服小能手。
小能手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还争分夺秒的叮嘱着:“我去王城分公司巡视,你把教授们的资料再看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下午三点半我来接你,赴宴。”
“好。”田誉应下,问:“秦董,您是个大忙人,能不能把工作行程表发我一份?否则我若是有些私事找你,像昨晚那样的突发情况,你门锁着在办公。我打扰了,也不好。”
看着眉目清明,没有任何过往死缠烂打之色,秦珏缓缓吁口气,不得不提醒:“秦太太,你不是通过爷爷已经拿到过完整的行程表吗?”
“你给的,跟秦爷爷给的能一样吗?”田誉拿着手机示意了一下,“根据百度攻略,哪怕是营业夫夫呢,也是要有个夫夫合作的诚恳态度在。不能借助第三人,否则事情会越闹越大。”
“你说这话还真……”秦珏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田誉此刻的恪守界限,道:“我让李总助发给你。”
说完,秦珏看了眼腕表,擦擦嘴往外走。
目送着人离开,田誉慢条斯理的把面包大卸八块,才缓缓吁出心中一口恶气。吃饱喝足后,田誉打开平板,再一次看向赴宴的人员。
除教授法理学、三国法、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商法、民事诉讼法、民法等八个科目的老师外,还有作陪的教授,乃是退休的司考出题人。还四个。
侧面佐证,秦家的的确确有些家族底蕴。
要把这样一个树大根深,归国华侨家族扳倒,不容易。
生一个儿子,光明正大继承,倒是理所当然的。
田誉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生活阳台,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迎风招展的小胖次,不,胖娃娃。
正思绪偏飞间,听得视频邀请声,回过了神。
一点开,映入眼前的便是珠光宝气的豪门婆婆秦母。
“昨晚的宴会怎么回事?”秦母面带愠怒,直接劈头盖脸的指责了起来,“流言蜚语都传到燕城来了!你怎么还有脸往小珏身上泼脏水?是觉得你的名声很好听不成?整个圈子里,你们是同性伴侣法出台后第一对出柜结婚的。怎么会结婚,圈子都知道原因!年轻人看你笑话,老一辈儿更是觉得你是个笑话,上不得台面的,知不知道?”
就算隔着网络,这一口气不带停顿的怒火,没有风度的直言,足以见证秦母的怒气值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