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第一批的一千只鹅苗死得只剩几十只,赔得血本无归。再加上小叔出外,家中不仅无人帮衬,还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辈,米缸面缸见了底,妈妈杨牧去奶奶家借粮却空手而归。家境富足的大伯借口把钱都放了出去吃利息,小婶也说刚打下来的新麦都跟人谈好了价钱,不好反悔。
村子里沾亲带故的都借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亲戚关系的一户人家借了两袋新麦给杨牧,勉强算是没有断粮。
那时苏铭泉也干不动重活,杨牧累得一场病接着一场病,所有人都在一旁看笑话,这些苏叶都一清二楚。
娇生惯养长大的苏叶在高中三年一直都是穿别家不要的破衣服,袖口烂了一圈没法见人就带上袖头。冬天冻得发晕,也只敢在出了家门的上学路上偷偷哭。虽说逆境才能使人成长,但是苏叶并不想再把这一切经历一遍,更不愿再看见那些人面对父母时摆出一副幸灾乐祸高高在上的姿态。
如果家里养鹅能够赚钱,对目前的困境绝对是个极大的改善,可是……
若非养殖赔本,苏铭泉和杨牧二人又独木难支,苏铭泉也不会想着去炒期货。虽然苏铭泉炒期货没有挣到钱,不过眼看着石油的价格就要疯涨,苏叶真的不想再错过这个挣钱的机会。
苏叶陷入了两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就在十天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学校果然又通知延长一个月。本来苏铭泉和杨牧很是担心苏叶这次中考成绩会更差,不过看到苏叶在家这几天都自觉学习,每天的时间规划得很好,院子里的鹅吵吵闹闹也没有影响到她,也就放心多了。
乡居生活规律而平淡,苏叶每天天刚亮就被鹅吵醒,然后起床帮着爸妈给鹅拌饲料、倒水,之后拿着课本去屋子后面的小湖边背书,吃过早饭开始研究手头上的试卷,而苏铭泉和杨牧就开始去地里收草,留作拌饲料用。虽然没有什么娱乐,不过这种带着淡淡期盼的忙碌已经算是一种幸福。
苏叶的小叔苏建国每天来得越来越晚,苏叶一直悄悄留心,只要是听说给鹅喂药,就赶紧跑过去围观。苏叶尝试着让杨牧把兑药水这个工作交给她做,可惜没能成功,只好每天多加留心。
这一天傍晚杨牧去别处收草,苏铭泉临时有事去了镇上,临走时交代苏建国给鹅喂药。这一批鹅已经快要长成,这种预防生病的药水是最后一次喂了。
大大的院子里只有苏叶和苏建国两个人,苏叶把小桌子小板凳搬到院子里的树荫下,一边看书一边盯着苏建国那边。
只见苏建国草草的看了看药瓶的说明书,就开始找水壶兑药水了。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苏叶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没当回事,也许他以为即便兑错了药水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后来鹅几乎全部死掉,苏建国也没脸再呆在这里,就顺势去了外地。
苏叶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走过去笑着说:“小叔我来帮你兑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