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了,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清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勇气:“雪容,若是你极尽全力去做一件事,也有了成?效,只是如今有人将你的成?果?挪作己用,你所做的一切都为敌人做了嫁衣,你会怎么办?”其实林清并没有想要从秦雪容这边得到答案,只是心中太为苦闷,他又没有其他的发泄方式,此刻闻着秦雪容身上散发的馨香,又听着她的温声细语,才倾诉了出来。
秦雪容虽然人不在朝堂,但是对自己夫君的政治理念和现在努力的方向是一清二楚的,听林清这三言两语,再联系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高?首辅回乡丁忧、黄友仁坐上了首辅之位的事情,秦雪容心中已经能大致猜到一二,仔细想了一番,斟酌道:“夫君,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妾身身上,妾身想着,现在可能暂时不敌,但是来日方长,不急于计较这一城之得失。放眼满朝上下,谁还能比夫君年纪更轻?磨他个几年,再暗中集聚力?量,到时候有了足够的把握后,再将敌人一举拿下!”
林清感觉脑海中有根弦被拨了一下,忽然回想到那日拜见高?明远时,高?明远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林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太甚总会招人嫉恨。必要之时,还得韬光养晦,不可急于一时。”
难道当时高首辅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可能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那句话,就是他对自己的点拨?若真是如此,高?首辅的心思之深,他所看?到的,还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林清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其中道理,只是看到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糟践,难免就会心生怨愤。林清原本已经暗下决定,想要利用都察院的言官,参黄友仁几本,按照永康帝如今对黄友仁的忌惮之心,虽然两人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各取所需,但是只要一旦掀起一个角,林清就不信黄友仁的日子能过的舒服。
这不算上上之策,只能说可以扰敌,甚至等黄友仁反应过来后,可能还会反扑。可是人天生就有一种报复心理,既然你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那么我?也不会让你舒坦!
朝堂之上的各项争斗,也是因此而来。
然而,真?的这样做了,在大局上,林清又能胜几分?恐怕除了出了一口恶气,并没有太多益处。一则不能一下子打到黄党,二则自己这边的情况也得不到改善。
还不如就先按下这口气,好好经营,自高首辅离开之后,林清是帮着太子接手下了高?首辅一大半的势力,只是这些?人要么先假意屈服黄党,要么还没有办法化为己用。毕竟一口气吃下太多东西,可能并没有一下子助长自己的实力?,反而会有很长时间的消化期,需要他来理顺、安置妥当。虽然目前看?来,黄党是如同烦人的水蛭一般,在吸林清的心血,但是反过来想,因为他们也是开放私营铁冶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更会顺着林清全力推行此政策,那么就算一部分的银两被他们贪过去了又如何??一时间之间的得失,还远没有到分出胜负高?下的时候!
林清按住了秦雪容的双手,将她拉倒了桌前坐下,低声笑道:“娘子的主意非常好,不愧是女中诸葛!”
秦雪容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话林清还真?的听了进?去,生怕影响了林清的判断,连忙描补道:“不,刚刚也是妾身的胡言乱语,夫君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林清确实越发地欣赏秦雪容,她的聪慧伶俐绝非一般内宅妇人所能比的。这一个月来,光是林府上下,就被她整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仆役们各司其职,家中各项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墨竹都比以前做事更加仔细小心了一些?。就连一开始对秦雪容有些?想法的张氏,也早就消除了芥蒂,对她称赞有加。可以说,秦雪容管家的本事、人际交往的能力,林清都是大写的服。
“娘子不必自谦,确实如同醍醐灌顶,让我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走。若是娘子你和我?同朝为官,可最好不要成?为对手,否则可真的是大大的麻烦!”
“没发现夫君平日里翩翩君子,说起胡话来倒是和外头人一般似的。”
“哪里是胡话?句句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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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个说着话,一起相携走向了床榻,一夜好眠。
林清心神松了下来,满腔的怒火消失于无,找到了目标,振作起了精神,再次谋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