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打?算住个一两天,这不?就遭遇“云梦仙子”了嘛,日日恩爱,夜夜缠绵,渐渐就舍不?得走了。
郁容:“……”
兄长说得没错,这家伙还真是色迷心窍。
想到适才?看到的那方布帕……
不?由得凝眉,手帕是女性私密之物,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好开口要求拿来细细一观。
“周兄,”灵光一闪,郁容想到了个借口,“我瞧你气色略有不?同,可否让我给你切诊一下?”
周昉祯目露茫然,却?也没有反对。
等他们穿过好几座空屋,来到唯一能宿人的宅子——房间空置太久,或是门窗破损,或是屋顶漏雨,看着完好,若不?精心拾整一番,其?实是不?好住人的——燃着油灯,天还没彻底黑,屋里显得亮堂堂的。
“如何?”看到年?轻大夫收回切脉的手,周昉祯下意识地问了声。
郁容默了默,斟酌了一番用词,想不?出该怎么说好,干脆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回头照着抓药,补个一年?半载的,最好配合服用匡万春堂的金匮肾气丸与左归丸。”
周昉祯面露迟疑:“金匮肾气丸……补肾?”
郁容颔首:“与左归丸一起?,阴阳兼补。”
周昉祯闻言,微微睁大眼,张嘴欲言,却?欲言又止。
郁容见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郑重其?事道:“肾气亏损,阴阳两虚,还请周兄莫要再‘劳累’了。否则……”
子嗣困难都是小。
为了一时之爽,牺牲日后的幸福,着实不?值当。
听?到年?轻大夫加重音的两个字,周昉祯顿时尴尬,气质越发显得阴鸷了。
郁容暗自摇头。
周兄其?人着实不?错,就是太丧了点。
想到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艳鬼,不?经?意地蹙起?眉。他觉得不?管对方图谋为何,对周兄所做的这一切,真的过分了。
有问题,找兄长。
郁容本能地看向聂昕之。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忧虑,语调平和,安抚了声:“毋论何种鬼魅,总有原形毕露时。”
郁容轻咳了一声,尽管知道兄长所说“鬼魅”,指代的是坏人,此情此境,听?着怪瘆得慌好麽!
他转而对周昉祯安慰道:“周兄安心,只要调理得当,你的身?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周昉祯不?知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有些没回过神,半晌才?木讷讷地回:“多亏了小郁大夫你。”
郁容笑了笑,思及对方视自己为知己,便在一瞬的犹豫后,道:“那位……云梦仙子,周兄不?如暂且按捺,及至合昏,便是明媒正娶,也好光明正大。”
“欲令智昏”的青年?倒是听?得进去友人的劝,也或者是被肾亏这个事实给吓了,连连点头表示:“小郁大夫所言极是。”
该说的说了,尽管一时半会儿,尚且没弄明白周昉祯夜游症的原因;该做的也做了,给切诊便开了方,于是几人收拾起?另一间空置的房间。
隔着一个花厅,周昉祯的房间在西,郁容和聂昕之住东侧。
拾掇好了,聂昕之出门去巡查大院到底有何猫腻,郁容便留下与周昉祯一起?准备晚餐。
周昉祯在这前后住了一个月,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应俱全。
“小郁大夫请尝一尝,”周昉祯煮了一盅的茶汤,给郁容倒了一杯,“这是旵城土产神仙饮。”
郁容对茶汤没甚么兴趣,不?过人家客气,他不?好拒绝,接过茶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在心里辨别分析着茶汤的成分。
金银花,荆芥……什么乱七八糟的,着实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
“茶汤里有股花香,”郁容若有所思,“好似挺陌生的。”
周昉祯道:“这茶汤之所以叫神仙饮,全因这里有一样与众不?同的茶花。”
郁容生出了几分好奇。
“好像叫……”周昉祯也不?太确定,“天仙子?据说只有旵城的笠湖畔才?长得出这种茶……”
话没说完。
觉得滋味还不?错、喝了第二?口的郁容,十分没形象地喷出了茶水,咳嗽得厉害。
天、天仙子?
那玩意儿不?是有大毒麽?
天仙子,又名莨菪,正是和曼陀罗一起?,制备麻沸散所用的药材。
从现代医学?角度,这东西含有生物碱,包括了莨菪碱、东莨菪碱与阿托品等,俱是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兴奋或镇静、催眠作用的成分。
如此天仙子是彼天仙子,拿这玩意儿当茶喝,简直找死?。
中毒轻者,会出现癫痫、哭笑不?止或者幻觉等症状,重者昏迷昏睡,更?甚者死?亡。
“小郁大夫?”
郁容回神,赶紧地放下茶盏,无语凝噎。
他果然太疏忽大意了,竟因信任周兄,一时放松了对入口饮食的注意。
不?过……
这个世?界原就有莨菪的,和现代不?一样,目前没有天仙子这个名字。
所以,兴许、应该,他刚喝了一小口的茶汤里的天仙子花,不?是他所以为的莨菪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