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岑念的嘴反复张合了几次,嗓子眼却因为吃惊发不出声音来。一时间她居然分不清楚“江与臣突然清醒”和“江与臣疑似手持利器”之间,究竟是哪一项更让她震惊。
她之前百无聊赖时曾经设想过,江与臣恢复记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然而无?论哪一种都不包括眼下,他居然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把那根冰凉尖锐的金属往自己掌心里插——
“江与臣!你假孕伤到脑子了吗!!!”
眼见着下一秒,那根尖锐的金属就要在他手上捅出血来,岑念一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从还有好几步的台阶上飞跃而下,几步冲到了兔子窝里,闭眼把江与臣的胳膊抱得死紧:
“赵医生也?没告诉我说你会留下这种后遗症啊!你怎么突然开始自残了!”
“完了完了,本来脾气就差,现在脑子一坏真的就只有脸能看了……”
“别害怕,睡都睡了,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我替你出DK娱乐的违约金,不然你就安心退圈每天在家给我打?扫卫生做做饭吧……天哪我家可怜的大傻子……”
怀里的人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挺好,他脑子不好归不好,还有沟通的可能。
岑念心有余悸地睁眼,想趁江与臣安静的工夫从他手里把东西夺过来,没成想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狭长清冷的眼睛。
江与臣揶揄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自残?傻子?……只有脸能看?”
他似笑非笑地重复着岑念的话,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隐隐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是该感谢你不离不弃,还是庆幸我的颜值……确实能当饭吃?”
岑念:“……”
岑念:“都行,都行。”
岑念:“也?可以感恩一下国家发展的好,让成功改革成果惠及全体人民。百姓经济水平上来了,安居乐业,家里多养一个傻子也?能负担得起……此处的傻子特指我本人。”
她看着江与臣手里那两根银光闪闪,在指间飞速穿梭的毛衣针,声音因心虚而越来越小。
江与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从她怀里把胳膊挣出来,手上动作不停。
假孕的生理反应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拂干净身上的草屑,他就又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人气偶像。
那个眼神像湖泊一样潮湿,懵懂诱人而不自知的兔耳美男好像就这么消失了。他在黑夜里咬着自己耳尖,求她摸摸小腹的声音好像还在耳畔回响。可现在在江与臣的脸上,她却找不到一丝那种诱惑而柔软的神情。
“假孕时发生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岑念还是没忍住开口。随即她敏锐地察觉到提到“假孕”这两个字时,江与臣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有过这回事吗?”
江与臣表情依旧若无其事,不着声色地把下巴埋进了高领毛衣的领口。
他侧颜生得好看,在朦胧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五官深邃。一头黑发乱七八糟的,额角还带着一抹睡觉压出来的红痕。加上眼神里刻意的高冷和不屑,当?真让岑念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传闻中把人堵在巷子里要?钱的不良学长。
……不过眼下,不良学长却神情冷淡地垂着眼睫,指节分明的双手速度飞快地编织着一条厚围巾。
岑念:“哦?”
岑念:“真的吗?我不信。”
这种不擅长撒谎的人,违心否认时处处都是破绽。
“我这里有视频和照片留存!你要?不要?看看回忆一下?”
她边说边威胁性地冲江与臣晃了晃手机,唇角一咧,露出点尖尖的虎牙,仿佛有条恶魔尾巴在她身后晃来晃去:
“不需要?别的,光看着这些照片我都能吃下三碗米饭!”
“……”
“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弱,捂着小腹神情温柔的样子也?很让人心动……完蛋了我好像有新的性|癖觉醒了怎么办!”
“……”
“哎好可惜,下次看到你这样子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应该不是你一生只有一次的生理反应吧?”
“……”
江与臣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围巾编织收好了尾,略显狼狈地它反手套在了岑念的脖颈上,重重地打了一个死结。后者挣扎着从围巾的包围中探出半张脸来,坏着心眼不依不饶地开口: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这算是封口费吗……咦?”
她试探着把脸埋在围巾里蹭了蹭,又一次闻到了江与臣兔子形态时那股熟悉的味道。像是被阳光晒过的苜蓿一样,透着淡淡的草香。
她没忍住开口:“你怎么会有毛线针和线团这种东西?”
而且还织得这么熟练?
这未免跟江与臣在人前冷淡疏离的形象差得也?太远了些。而且她追星时,也?从没听说过他私下有编织东西的癖好。
江与臣:“……”
他也?不看她,头别扭地转向一边,只朝墙角象征性地抬了抬下巴:“这种东西随便买买就有。平时装在单肩包里,也?就无聊时偶尔织一织。”
在剧组的时候,他每天拍完戏就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边看剧本边拿着毛衣针比比划划。一条短围巾拆了织织了拆,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只剩下收尾的几针。
如果不是突发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本该在这波寒潮降温之前送出去的。
江与臣从窝里那条被揉的皱巴巴的乳白色围巾上不着声色地收回目光,把大半张苍白的侧脸都埋进了毛衣领里。
然而岑念却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毛线团真的是你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