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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宫乱(2 / 2)


她不能活,宜章却?不能死,她不能让宜章就此草草,结束他还未真正开始的一生。

他能够做到的比她更多?,他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也?没有她这么天然的柔弱,至少这条路要走的比她长久许多?。

一路上宫人四散奔逃,怀里抱着值钱的物件,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宫妃在无助的大哭,却?没有了往日的忠婢,主不主,奴不奴。

陆危呢,陆危也?可以的。

唯独她不可以。

她是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的,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了,宜章一直都拥有毋庸置疑的身份地位。

她只能将自己对?这世间未来所有希冀,都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被?赫枢派去召二皇子内侍去而复返:“二皇子他不见了,他身边的内侍被?发现死在了殿中。”

“这个畜生!”赫枢又是差点?一口心头热血呕了出来,好歹还是忍住了,将胸膛里波涛的怒意压了下去。

他早就料想这个儿子的心不安了,却?还是低估了他。

黄内侍跟着焦急地询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再找找。”

“必定是他与谢淮真里应外合,不必管他。”赫枢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很快就又支撑不住,腰身猛地向后一委坐了回去,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颜面。

他面色惨白地吩咐道:“现在,都走!”

二皇子勾结叛军的举动,当?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已?经不能阻挡谢淮真的铁骑了,他休养生息不是为了民生,而是要造反。

似乎已?经天下大乱,江央公?主回到琉璃泉殿,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说自己要更衣,雪白的里衣,华美的交领长袍,领口贴服,一丝不苟地重叠加身。

江央公?主拈着手里的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句,剔透的瞳仁里泛着莹润之色,

“殿下,甚美。”捧荷为她系好腰上缎带,看着镜子里的公?主,扶风弱柳的病美人样子。

仿佛风一吹,就散架了。

但?她知道,这样的公?主其实?是很坚韧的,又很豁达。

“本宫似乎见到他们要议事,你也?下去吧,和?挽栀一起去。”江央公?主回过头温煦地说。

捧荷不记得今天宫人有何要议事的,不过,既然公?主说了,想必不会?是假的。

她垂首道:“是,多?谢公?主。”

江央公?主半侧着首,敛了敛鬓边的发缕,看着捧荷走出去的背影,今日的琉璃泉殿格外的寂静,她一直没有特别的去看过这座宫殿,父皇说这里是他缅怀母后的地方。

可未尝想,也?要是她的葬身之地。

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摇晃了起来,抬起头眯着眼望着碧空的青鸟飞过,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此时?的五皇子,被?父皇身边的女官,拦在了殿外,正大怒要推开她闯进去。

陆危来的时?候,就看见五皇子正在大发雷霆,而拦住他的女官则镇定自若,倒是在目及陆危之时?,眼底泛起了些许的波澜和?精光。

“五皇子和?陆掌事不认识我,我却?对?你们早有耳闻。”乔羽眯了眯眼说。

五皇子不认识这声音的主人,但?跟来的陆危却?认了出来。

他们做奴婢的,对?这些向来敏感,这是陛下之前新收在身边的美人。

“陆危,你怎么来这里了,阿姐也?在这里吗?”

陆危:“没有,公?主没在里面。”

“五殿下,您在这里就好了。”陆危见到他安然无恙,才是安心。

宜章见到他孤身一人,又瞬间皱起眉头:“陆危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保护阿姐吗?”

陆危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加急道:“殿下放心,公?主已?经回了琉璃泉殿,才遣了卑臣来寻殿下您。”

被?冷落在一边的乔羽,蓦然发出一声清冷的笑声:“来的正好,我正是想要见一见,这位不凡的陆公?公?。”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敢问陆公?公?,知道什么叫报应吗,什么叫因果循环吗?”乔羽冷笑着看着陆危,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一扔,逼近几步,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杀了我姐姐?”

“什么你姐姐,你姐姐又是谁?”宜章敛起眉头。

乔羽满目悲凉,怒视着他,含泪恨声道:“我的姐姐,正是被?你们杀死的乔婕妤。”

乔婕妤被?陆危杀死。

陆危已?经察觉到不妙,微微皱了眉,嘴巴却?依旧硬的很:“你们这种?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揭穿别人的秘密,太自以为是,如何不能给你们一个教训。”

乔羽如何上位的,身处月照宫的江央公?主和?陆危,虽然漠不关心,但?也?有所耳闻。

陆危不以为然地说:“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你究竟是为何而来?”

人人都想是陆危违抗了公?主的吩咐。

事实?上,江央公?主姐弟二人,如此信任陆危,真的能够一无所知,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不过是庇护门下走狗罢了,甚至,她怀疑一切就是江央公?主所指使的。

“而我,名为乔羽,在你们眼中,我姐姐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美人,死了就死了。

可她对?我来说,却?是我唯一的姐姐,若不能为她讨回公?道,我此生便没有再活着的理由。”

“公?道?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可笑了!”听见公?道二字,陆危突然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眼角的沁出眼泪来。

当?初他们做的并不算隐蔽,无非是因为乔婕妤无人可以依仗罢了,或者说,她唯一能够仰赖的,就是江央公?主。

“你缘何发笑?”乔羽横眉冷对?,黑漆漆的眼睛里泛出杀气?。

而一旁的五殿下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极力回忆什么。

陆危不可抑制地冷笑道:“我在皇宫里长大,第一次听见做奴婢的,居然会?说公?道这两个字,岂不好笑。”

宜章的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性命,乔羽这般的质问,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是凶手之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羞愧。

但?是他又不全然觉得这是错误的。

乔羽咬牙愤恨道:“我姐姐并非尔等卑贱之人。”

陆危不以为意:“在殿下面前,一介小小贵人,算的了什么?”

“关于乔婕妤的死,乔女官想听吗?”陆危已?经察觉到不妙,微微皱了眉,嘴巴却?依旧硬的很:“你们这种?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揭穿别人的秘密,太自以为是,如何不能给你们一个教训。”

乔羽如何上位的,身处月照宫的江央公?主和?陆危,虽然漠不关心,但?也?有所耳闻。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你究竟是为何而来?”

乔羽留在这里,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看他死。

果然,乔羽转身坐下,架势十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冷然道:“你说。”

“没办法了,”陆危一手轻轻抵住胸口,勉强压下所有的不适,低低声的说:“谁让乔婕妤不知死活,定要去陛下面前邀功告发我们。”

“说明白点?。”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五殿下高挑的身形,转而扶着胸口,换了个姿势坐了下来。

“她忠君,为何要拆散我与公?主呢,我死了无所谓,公?主何错之有,呵,尊贵的殿下如此苦苦哀求,在她眼中,却?是堕落,她所谓的拯救,不就是为了去讨好陛下吗?”

陆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飘飘的,眼睛看向琉璃泉殿的方向,满怀留恋缱绻地说:“公?主可不能死啊。”

“即便如此,那也?是你们杀了我姐姐,天理昭昭,你们难道不该死吗?”

乔羽不知道,她以为是姐姐发现了这二人的奸情,就被?直接灭了口。

此时?,姐姐宫人说的话,与陆危的话有所出入。

“不过,是我杀了她,亲手溺死在了苌碧池,下着大雨的半夜,谁都不会?发现。”陆危从?胸腔里,发出阵阵骇人的笑声:“谁让她欺人太甚。”

“我发现了。”宜章清朗的嗓音与陆危沙哑的嘶吼声,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一道清冷流泉,瞬间熄灭了烈烈灼焰。

“五殿下?”陆危的声音顿时?虚了下去。

他怎么忘记了,不该失言的,五殿下该怎么想公?主。

“你与阿姐,果然,果然……”宜章吞了下口水,干涩的声音才清楚了些,道:“我从?那一日就怀疑你了,当?初你被?引去蕴元殿,我见到了,当?时?想你若是就此被?害死,阿姐是不是就会?忘了你。”

“原来,五殿下真的都知道。”陆危垂下眼皮,低声喃喃道:“那么当?初绑架了我的人,想必就是殿下你了。”

“是我怎么样,”宜章仿佛被?激怒一般,霍然拎起陆危的衣领,面露怒色,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身为卑贱之奴,也?胆敢觊觎吾的阿姐。”

“当?初,我将你捉起来,还没杀掉,阿姐就来了,她那么一个干净的人,失了心智的求我放了你,要我将你还回去,呵呵,我要杀你,她却?求情,长到这么大,阿姐为谁求过情了。”

陆危低垂着头:“五殿下心慈,饶了卑臣那一遭,可惜今日是躲不过了。”

宜章哼笑了一下,殿中的三个人,互不理睬。

乔羽率先按捺不住,她一边看着陆危,似乎不太好了,扬眉张口说:“你口口声声倾慕爱重公?主,可是所行之事,也?不过是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欲念,怕我阿姐斩断了你的痴心妄想。”

陆危本没什么要反驳的,靠在椅子上略略吸着气?。

可听到这一句,他如同被?燎了尾巴的猫,蹭地就蹿了起来。

这太监拔高了声音,诘声反驳道:“我只要公?主心中快活,岂管他什么规矩,你知道什么,公?主既然欢喜,我自然要随殿下的心意,随了她的意,才是真正的爱重。”

她凭什么质疑他对?殿下的爱重。

陆危已?经露出有些不可理喻的笑容:“她为了得到皇帝的宠信,要我的殿下死,我只能要她提早下黄泉啊。”

乔羽怔忪片刻,她了解姐姐的,姐姐爱慕皇帝,其实?也?对?公?主心怀善意。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可以一举两得,既能讨好了“爱女如命”的皇帝,又可以拯救“自甘堕落”的江央公?主。

谁知道,狗急跳墙,她意图动江央公?主,也?就逼急了陆危这条疯狗。

自以为是的善良,害人害己,乔羽怔怔的坐在了椅子上,即将亲手为姐姐报仇的喜悦转瞬即逝。

她想,这是谁的错呢。

这太监实?在是太会?狡辩,将一切罪责,推卸到一个死人的头上。

乔羽甚至在想,其实?,不管她怎么为姐姐解释,也?掩盖不了她当?初就是为了表功,得罪了江央公?主主仆。

表功?宠爱?姐姐她……太可笑了!

乔羽太了解,这位帝王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只凭借几句话,就怂恿他重新查证姐姐的死因,甚至深得宠信。

这样的皇帝,如何会?是一位值得钟爱的夫君呢!

帝王之爱,怎可妄求,姐姐因为心迷情爱,什么都顾不得了,天真到了可怜。

也?因此丢了性命!

太可笑,太荒唐,太滑稽!

甚至来说,依照后来的情形,即使她告诉了陛下,可能也?只是换陛下来命人将她处死而已?。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皇城尽在陛下的掌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都知晓。

姐姐的死,陛下心中一清二楚,但?他视若无睹,就如同对?待所有人的死。

他任由一切在眼前这样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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