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妃看向江央公主亦是恍神,江央公主没有如?寻常少女般,留出一帘额发。
而是都?随着花冠绾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如?此侧面看过去,愈发与陛下相?似了。
却不知道,如?此对陛下来说,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恶了。
江央公主走到瑜妃娘娘的身侧,歪了歪头,微笑地说:“多谢瑜妃娘娘此次为我如?此辛劳。”
“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瑜妃也很谦逊道,她们的这?些话,自然都?是说给皇帝听的。
闲庭信步的赫枢没有什么反应,但?看得出是满意的,瑜妃娘娘肉眼可见?的,眉间松懈了几?分?,令人心有戚戚焉,伴君如?伴虎啊。
江央公主又朝一旁的扶婉点了点头,得到对方的一个不情不愿的回礼后,也就?笑盈盈地不再说话。
她落后几?步,重新与弟弟宜章并肩而行,少年郎今日精神抖擞,穿得比那些有备而来的公子哥们还要出彩。
陆危莫名的有些希望,公主当真看不上那些世?家子弟。
“阿姐,我要同你坐一起。”宜章为了方便与阿姐相?看未来驸马。
他怕阿姐见?到的男子太少,万一,被一些徒有其表的家伙迷惑了,看走了眼,那就?糟糕了。
至少他比阿姐强一些,还能接触到从宫外来的伴读,即便到时候不清楚底细人品,自己也可以去问问他们。
当然,要是谁都?看不上就?更好了。
“好啊,你就?过来这?边吧。”摇着团扇的江央公主也正有此意,颊边含笑地点了点头。
除了扶婉公主,她也没有旁的姊妹,自然有的是地方,反正,扶婉也不会?过来的。
远远的看上去,姐弟两之间的氛围格外和?睦。
宜章心下略安,就?在他张口欲要说话时,眼前?映入了一道修长清瘦的影子,带着炙热的气息。
随着来人拱手作揖,轩朗的一声响起:“江央皇姐,许久不见?,弟弟有礼了。”
江央公主闻言抬眸,二皇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笑意清浅温和?,比起扶婉态度可是好太多了。
“二皇子不必客气。”她左右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少年郎,比宜章高挑些许,这?是她的二弟。
但?是他们之间并不熟悉,江央公主的目光出奇清透,明明已经?将他收入眼中,细细的一探究,又仿佛万物不曾留过心,一阵风过荡然无存。
“皇姐比从前?更加美丽动人了,”二皇子笑了起来,对宜章如?常色道:“宜章,我们一同去入座吧。”
怪异的是,宜章没有如?往常一样答应,心不在焉地转过眼来,干巴巴地说:“不了,我要和?阿姐一起,二皇兄还恕我失陪了。”
等着五皇子和?江央公主走后,面对站在原地笑意消融的二皇子。
陆危眸底蕴着精光,有一丝丝的冷意流转别有意味地说:“二皇子还是请回吧,我家殿下,是再不会?过去了。”
二皇子听得这?话,一时分?辨不清是宜章让他说的,还是陆危自己胡说八道的,他的心思蓦然沉重了起来。
难道,他这?个五弟真的是装的?
宜章等陆危过来好奇地问道:“陆危,你方才和?二皇兄说什么呢?”
“陆危是代殿下谢过二皇子的邀请。”陆危微笑道。
宜章一拍额头,完全没想法地说:“也是,我都?忘记了,多亏有你。”
自从陆危和?五皇子来了之后,捧荷黑白分?明的眼睛,叽里咕噜的在公主和?陆掌事之间,转来转去看了好久,都?没看出有半点异常。
要不是她清楚的记得,公主当时承认时说的话以及神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陆危和?江央公主若是知道,现在这?丫头想的什么,定然是要忍俊不禁的,也不想一想这?是在哪里,谁又是今日的主角。
且不说要选婿的江央公主,陆危又跟在五皇子身边,也是一位备受瞩目的主子,自然是要收敛好自己所有的异色。
这?大?抵是江央公主第一次盛装,出现在宫外命妇面前?,她们也对这?位公主充满了好奇,只是在她随瑜妃从廊桥进入殿中后,也不敢多打量。
宫人备了特地用?来佩戴的芙蓉簪花,瑜妃在下面负责内外命妇,这?般一看,父皇膝下子嗣的确算不上太多。
至少,下面仅仅是来请安的宗亲子女,就?已经?多到令人目不暇接了,在不能涉足皇权之后,这?些王公贵族便会?努力生孩子。
作为凤子龙孙的他们,某些位置是不能够与皇帝抗衡了,但?是孩子的数量可以胜过他们皇宫里的这?堆人。
这?大?概是人最?齐全的一次,都?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殿中,毕竟江央公主是皇长女。
虽然平素,他们以及江央自己,通常对这?一点都?不太在意,到了这?一时,就?又变得尤为重要了起来。
其实也不必都?留在这?里,但?是,谁让大?家都?各怀心思呢,想要一探圣意。
陆危照例跟在五皇子身后,束手而立,看上去半点都?不起眼,谁又能知道,他在这?一席芙蓉宴有什么作用?呢。
扶婉公主本来可以下去,寻熟识的宗室女孩玩乐,她不是不想走,而是瑜妃娘娘不许,一再告诉她,她比江央公主也小不了多少,眼见?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瑜妃娘娘对于女儿不屑一顾的态度委实头痛,,趁机压着声音,谆谆教诲道:“你也莫要以为,自己身为公主的高贵如?何,日后纵然你父皇宽容允许你们开府,不入了婆家,也要事必躬亲才好……”
这?喋喋不休的“教诲”,听得扶婉公主耳朵都?生出了茧子,恨不得扯坏了手里的丝帕,亏得说这?话的是她的亲生母妃,若是换做了旁人,她立马就?要掀了桌案走人的。
什么就?一两年,明明她还有的大?好日子在宫里呢,到了母妃的口中,便是十年的功夫,也变得一两个月去。
说起亲事时,仿佛那么两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少,都?是浪费在找个男人身上了,还不是自己喜欢的。
而是能够把你这?个货物接手的买家,管你喜不喜欢呢,她们把你卖掉就?算大?功告成了。
现在她支着下颌看江央公主,难得有点为她悲哀了,幸而她们还是公主呢,至少选出来的自己看得过眼。
掌上明珠过了及笄之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鱼眼珠。
是死是活也就?那样了。
被瑜妃娘娘作为范例的江央公主,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未来驸马的这?件事情上,而是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后,轻轻地唤了一声身旁的宜章。
“阿姐,怎么啦?”宜章立刻回过头,天光在他生着细细绒毛的脸上,不轻不淡地蒙了一层清冷的光。
少年郎半张脸清瘦稚气被光柔和?之后,还是有些像孩子,另外半张沉浸在阴影里,已经?有了长大?的趋势。
江央公主递给了他一只空酒盏,用?手指在他的腰背侧后方,轻轻地推了一下,声若飘絮,说:“宜章,你去,敬父皇一杯酒。”
“啊?”宜章对阿姐的吩咐感到疑惑,但?还是接过酒盏,才要倒酒就?被阿姐拦了下来,听到她说:“去父皇那里再斟酒。”
“唔,好。”宜章听话地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前?面走了过去,与父皇身边的内侍官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被放了过去。
这?厢,坐在对面的二皇子,见?到五弟主动上前?去,霎时喉咙发紧,端着酒盏的手指停了停,死死地盯着宜章的背影。
生怕他是去告状的,若是父皇想要查,那就?不可能就?此罢休了。
不过,这?在所有人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若不是有心观察的话,似乎显得也不是这?么明显了。
而陆危的视线,则若有若无地扫过去,虽然他不知道,公主是什么目的,但?这?让陆危确认了,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