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章说的不错,父皇今日一定?会很高兴的。”江央公主望着外面的竹影摇动,口中淡淡地说。
谢淮真?这?一战役凯旋,朝堂上的臣工侯爵,也都颇为擅长见风使舵。
此前多少想要?将?谢淮真?挤下?去的人,纷纷一改往日苛责的口风,前赴后继地向陛下?献上了赞叹洋溢的贺表,夸赞陛下?的慧眼识人,知人善用。
赫枢纵然心中清楚怎么回事,还是心情愉悦,他对谢淮真?是有所?芥蒂,但重用也是真?的重用。
但在不知不觉之际,谢淮真?在南地的势力,也已?经达到了熏灼四?方。
赫枢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中,过得日月无天,如幻如梦,他的女儿则真?正的被抓进了一个荒诞的梦里。
江央公主自小到大是很少做梦的。
当她抬起?眼眸,哪怕“看”到眼前的的一切,都是平日里最?熟悉的,依旧是一个幽静的午后,但她明了的知道。
自己现在是在一片梦境之中,很清楚很清楚的,但是又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发生在周身的一切都格外真?是,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变化,这?还真?是很微妙的感受。
她听见了一道声音,也许没有“听”到,但她清楚有人对自己说了这?句话:“公主无须多虑,卑臣愿意为殿下?分忧,”
“你这?个唯独会用口舌来花言巧语的家伙,何以?为本宫分忧?”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语调清甜缠绵。
可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说出口的话,一脉的温情旖旎,如同吃醉了酒,不是她,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如此放诞荒唐,如此的失礼羞耻……
“自然会是用卑臣这?张……甜言蜜语的口舌了。”
她明显的意识到,她和这?个人很熟悉,甚至日日与他私会,夜夜与他相伴,可江央公主始终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可她又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不然,她为何还要?与他说什么日日夜夜。
她的唇瓣都被咬的很痛,在这?挣不脱的耳鬓厮磨中,她似乎睁开了眼,月光下?看清了亲吻她的人,竟然是……陆危。
“放肆,给本宫滚开!”江央公主羞愤异常,抬起?两条雪白?的手臂,要?推开抱住自己的人。
待她终于从梦中豁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床榻之上。
她的双手仍然裹在被子里,甚至微微蜷起?,没有任何用力的痕迹,她的唇瓣,是被自己死死牙齿咬住了,抬起?手摸了摸唇瓣。
因?为咬的太过重,甚至出现了深深的齿痕。
这?一日清晨,陆危前来拜江央见公主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莫名的异常凝滞,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经意间抬头,与公主对视一眼,就劈头盖脸的,被洒了一肩的胭脂水粉,听一声冷斥:“放肆,你看什么!”
“卑臣惶恐,请公主恕罪。”
恼羞成怒的江央公主偏身看着他,慌忙地叩首跪在地上,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熄灭了怒火。
冷静下?来,又觉得是自己荒唐了。
可是,可是那种不可名状的悸动,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明白?,也情知,是自己没道理的迁怒陆危了。
江央公主偏过头看着菱花铜镜里,自己唇瓣上深深的咬痕,又羞又愤,想起?梦里的百般缠绵,甜言蜜语,不由得神魂意漾。
天哪,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梦,真?的是,真?的是,荒诞可笑。
但是,如果陆危此时那么对她说,她也不一定?,也不一定?会拒绝。
过了一时,看着仍然恭恭敬敬跪在身前的人,她对陆危心生怜惜,温柔缓声道:“是本宫走神了,不关你的事。”
“多谢公主恕罪。”陆危依旧以?为是自己的错,只是公主宽宏大量,原谅了他。
陆危这?样的恭敬而小心,越发令江央公主感到内疚。
他临走前,注意到了,江央公主的唇瓣若要?若无的咬痕。
犹豫了一下?,他说了就是越矩了,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的唇上痕迹,是否要?用口脂遮掩一下?。”
大抵是被梦魇了的。
江央公主一贯又是隐忍的性情,做了噩梦,也会习惯性地,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陆危对江央公主的怜惜日益深厚。
“不用了,本宫今日不出去的。”江央公主的手指,骤然弯曲了一下?,修长的玉指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陆危感到很奇怪,因?为公主只有紧张的时候,手指才?会不自觉的痉挛一下?。
“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别再问了。”她低垂眼帘,眸色晦暗地别过脸去,嗓音暗哑,生怕真?的听见陆危说出那一句话。
可是,为何隐隐的还有几?分期盼。
想要?听着他,缓缓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用卑臣这?张嘴了。
“是。”陆危压下?按捺下?心底的惶惑,觉得自己今日还是缄口不语的好。
“你实在不该说那句话。”江央公主最?后颓丧地抬起?指尖抚了抚额角,歪了歪头,长叹一声后幽幽地说。
哪一句话?
陆危对公主说过的话,仿佛有很多,但有意义的,又仿佛寥寥可数。
他根本想不到,公主在说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陆公公良好的认错态度:“是卑臣的错,请公主”
江央公主缓缓地侧过脸来,淡淡地说:“不,你其实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