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央公主与彼时尚且年幼的五殿下,一前一后匆匆快步过来,宜章更是看到挂在树上的纸鸢,止不住的抱怨道:“哎呀,居然挂在树上了。”
“这银杏树,真的好高。”江央公主与五皇子双双而立,晴朗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恶人动作一致的抬起手背,遮在眼前,仰头张望着茂密的银杏树。
领着陆危的胖太监观此,便道机会来了,满是不高兴的脸上转瞬添了笑,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陆危拿着,就要走过去献殷勤。
众所周知,这一双儿女乃是秦后所出,金贵的要命,无论做什么,都是乌泱泱地跟着一大群宫人。
至于陆危他们,鲜少有机会能够露脸。
江央公主,他是知道的,秦后娘娘所诞下的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连同母的五皇子也一度不及她。
原来,这就是公主,帝后之女。
他们说她是金枝玉叶,隋珠和璧。
彼时,陆危还不懂这些词,只是听宫人们口耳相传的。
即使听人解释了意思,微不足道的他,只能发出一声惊叹,那该有多美啊!
“还不是都怪你,否则纸鸢怎么会落到树上。”
江央公主半点都不像是个姐姐,反而和宜章猫打架一样,彼此昂着头叫唤吵嘴。
“找人来摘不就好了,”宜章转头一看,越过那个胖太监,就叫住了这边发怔的陆危:“哎,就是你,你上前来。”
“是,奴婢见过两位殿下。”陆危当即如闻纶音,走到两位殿下面前,叩首跪拜,连头都不敢抬。
碧枝摇曳,树影婆娑,浓阴落在了陆危面前的地上。
他只能看见眼前是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鞋,淡粉色的花瓣,金色的绣纹,一道道的绣纹看起来,仿佛是纵横交错。
细细观之,其实全都是互不相干。
“你会爬树吗?”五殿下倒是很想自己上去试一试,可是这帮宫人肯定阻拦,看着眼前瘦小的太监很是怀疑。
“他会,这小子可是爬树的一把好手。”带着他的大太监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一边踢了踢他。
陆危也只好忙不失迭的点头道:“奴婢可以一试。”
宜章鼓了鼓嘴,转过头对江央公主说:“阿姐,这有个内侍擅长爬树,咱们让他把纸鸢拿下来就行了。”
“真的爬的上去吗,万一摔下来就不好了。”少女一把脆嫩如黄鹂的嗓音轻灵,天下再难寻这般动听的声音。
陆危大着胆子,说:“公主放心,奴婢身手很快的,不会摔的。”
江央公主还待迟疑,宜章已经亟不可待,催促他去为阿姐拿纸鸢了。
果然如他所说,陆危三下两下就攀上了树,看得宜章赞叹不已。
甚至转过脸对江央公主道:“阿姐,阿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些宫人这么厉害。”
陆危从树上往下望,看见身穿水绿苎丝交领襦裙的少女,被宫女簇拥着,她正仰着头朝上看,几次欲要张口,似是有些担忧。
但最后,都化为舒展的微笑,似乎是在夸赞他,陆危目光急忙避开。
而宜章则热烈的担任指挥:“哎,对对,就是那里,再往前一点,啊啊,拿到了。”
他低着头,拎着纸鸢,一边将纸鸢拿下来遮住脸的方向,一边踩着树杈回去,似乎专心致志的,在找往下爬的枝桠。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纸鸢与树叶的缝隙,偷偷窥向翘首期盼的尊贵少女。
江央公主梳着灵蛇髻,一双玉羽眉纤浓柔婉,眉尖微微蹙起,手指握着帕子,时不时踮起脚来张望着,看起来十分担忧的模样。
一直到见他顺利拿到了纸鸢,紧蹙的眉尖才稍稍展开,油然露出了笑靥。
能够让她的眉间得以舒展,真是令人欢愉。
嗳,可真好看啊,陆危都快沉醉在了少女的美貌与尊贵中。
“小心啊。”树下传来少女的一声惊呼。
陆危第一次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江央又说了第二次,他顿了顿才意识到,公主是在和自己说小心。
他整个人攀在树上,轻轻地答应了两声,在江央公主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终于顺利的下了树干,将纸鸢呈给了江央公主的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宜章觉得他很有趣,把阿姐吓得一惊一乍的。
领着他的大太监避而不答:“回禀公主,这奴婢贱名不堪,还是不提了。”
陆危也觉得,自己这样卑贱的名字,不该从这样尊贵的人口中说出。
他无比懊恼的想,如果,自己有个更体面好听的名字就好了。
宜章举了举手里的纸鸢,说:“阿姐,既然他说不好听,又为你拿了纸鸢,不如给他赐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