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意外,许颜很快发现家人对罗钊的态度微妙了。
虽然从一开始,大家对他就表现出热情重?视,但现在明显又多了随和亲切和玩笑,几乎从态度根儿上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
表姐说:“我早知道他跟你不?是一般朋友,至少是那种‘友情之上,爱情未满’的暧昧状态,不?然哪个傻缺大过年跑这?乡下兜风来?还抛锚?亏你想得出来。”
姑妈说:“小罗是真喜欢颜颜,你俩每次在一块儿,他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哟。每次打牌也安静静坐着?看你玩,手机都不看一眼的,哎哟,我当时就觉得这?小伙子是真好。”
奶奶说:“对,小罗看着?就是个脾气好的,颜颜不?能欺负人家。”
许隽说:“姐,你真损,罗总千里迢迢来看你,怎么就不能拥有姓名了?”
连许林也说:“颜颜,小罗人不错,你好好跟他处,爸放心。”
这?些话?虽然都是背着?罗钊讲的,许颜听得多了一样受不了,她几乎担心他再待下去,全家都会倒戈。不?得已只能缩短假期,将?原定于初六的归期,硬生生提到初五。
她原计划初五一早走,因为家人挽留,改到下午。
从清屏山到容城市区有两条路,高速路要往西再开十几公里,从更里面的青石镇上道,若直接出发走老路,路况差一点,算路程反倒更近。
许颜跟罗钊商量决定走老路。两人吃过午饭出发,家人都出来送,爷爷奶奶恨不得把?家里备的年货都给他们带走,不?止腊肉腊肠、肉脯果干、连后院菜地的新鲜蔬菜瓜果也装了一大纸箱。
宽大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若不是许颜拼命阻止,她奶奶还想给她带两只放养土鸡。活的!
城乡结合公路都是硬化过的,但由于近年脱贫攻坚,乡村建设力度空前,重?载货车日碾月扎,路面难免破损,多有坑洼。
年初五,返程大军已开始启程,路途顺畅度不佳,平时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走了快一小时,才刚过半。好不容易顺畅一段,车还没彻底加速,又堵上。
许颜微微有点焦躁,解释说:“往年过年也没这么堵。”
言下之意,这?是运气概率,不?是她选的不?好。
罗钊说:“看来连你老家的路也舍不?得我走。”
他这?几天说话?愈发?没正经了,她瞥他一眼,风凉道:“那你留下啊,今年脱贫攻坚之年,既需要资金,也需要劳力,罗总恰好两样都占。”
“好啊,不?过我既出资金,又出劳力,得有点好处吧?”
前方车队缓缓启动,许颜盯着,心情似乎也畅通了,随口问:“你要什么好处?”
“以后每年过年,你都带我回来。”
他这?句话说的特别平静,没有承诺的厚重?,没有戏谑的轻佻,平铺直叙的一句,好似在说一个已经商量好的尘埃落定的事实。
许颜突觉得这?才是罗钊最让她感觉熨帖和感动的地方,无论多么细小的一件事,于多数人或者只是情到浓时添砖砌瓦的一句情话?,一句说过后很可能在日后的磨砺中抛诸脑后的无关痛痒的玩笑。
但是他无论何时都会记得。
许颜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心头又紧又热,却莫名逃避似不?肯接他这?茬,僵硬说:“快走吧,后面车骂你了。”
罗钊看一眼她不?自然的脸色,佯装没发现般,加了油门跟上去。
两人到嘉城已经快下午五点,司机保镖早在出站口候着?。
上了车,罗钊问:“晚上想吃什么?”
许颜有点累:“没什么胃口。”
“现在还早,待会儿就有了。”罗钊想起后备箱里的东西,问,“要不?回家吃?你奶奶装那么多东西给我们,不?能浪费。”
许颜想说那是给我的,又觉得此句放在这儿实在“喧宾夺主”的不?要脸,抓了重?点问:“车开回来了?”
他们坐高铁,车停在高铁站停车场,她以为他后面才会让人处理。
罗钊“嗯”一声,还是那句:“奶奶的心意不能浪费。”
好吧,她也懒得跟他掰扯了。
“我不?会做饭。”许颜扯谎,“大过年的你家保姆也放假了吧?从老宅那边叫人过来,也不?合适。”
她除了懒,其实就是不想他去她家,更不想去他那儿,所以干脆把?路堵死:“我吃外卖就好,你家人多东西都拿回去,不?就不浪费了。”
罗钊当然懂她的心思,当即堵回去:“外卖不?健康,我给你做。”
“你会吗?”
“不?好吃你打我。”
“……”
其实她也不?能说一点不想,反倒是有点半推半就的矫情,所以他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想着加把?劲儿。
“我家没开过火,油盐酱醋都没有,恐怕不?能让你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