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涉看着眼神茫然的白玖,顿时心都软了。
他的手被白玖握住,然后被孤注一掷地拥抱着。
郁涉:“……”
“宝宝……”白玖喃喃道,显然还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垂下修长脆弱的脖颈,将头枕在郁涉肩上。
“真好,死之前还能梦到你。”白玖说。
郁涉脸一下子黑了。
他差点忘记了,为了尽量不挤占折叠空间,造成崩塌加快,他将自己是身体调回到了幼年期,还是只小虫崽的模样。
被自己的雌君用这样完全包裹的姿态搂在怀里的感觉……有点,有点微妙。
他想象中的明明是自己将白玖抱在怀里,绵绵情意,低声细语地安慰着,抚平他的惶恐,吻掉他的泪痕……
不过,这样好像也可以……只要他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姿态,怎么样,都可以。
不断塌陷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际,白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却还是牢牢地护住郁涉。
郁涉踮起脚,在白玖抬起的疑惑的目光里,亲了亲他的额头,目光如水般温柔。
他的身形拉长,重新变成了那个青年。
“……”白玖簌然睁大了眼。
“我来陪你。”他听到青年低沉的声音紧贴在他的耳侧,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侧颈。
他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真实。
白玖想。
“好。”
……
没有虫知道郁涉去了哪里,就像他们压根猜不出白玖会是被“神谕”锁入了这个狭小的木盒。
卡列侬在书房里愣了一会儿,随即离开了。
阳光已经偏移,木盒的半边还沐浴在阳光里,另外半边已经浸没在了黑暗中。
卡列侬拉开书房门,忽然感觉身后的光线有些不对劲。
他的脚步顿住,猝然回头。
他的视线在木盒上停了停,然后向上挪走,一直落到了窗户上。
他跟一只年纪尚轻,看不清面容的雄虫,对上了视线。
卡列侬:“……”
秦斯:“……”
……
周围已经塌陷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个不足十平米的空间还算平实。
郁涉刚刚沿着边缘探了探,其他地方都已经被厚重的废墟所掩盖。
他计算着路线和时间,抱起白玖向之前和那虫商量好的方位走去。
这个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虚无缥缈一些,倒是很像他之前以灵魂状态漂浮在宇宙间的状态。
但也就意味着它对进出都有着极其严格限制。
在“神谕”的力量濒临干涸之际,这个空间被迫在开放进入结界和出入结界之间做出一个权衡和选择。
于是给了郁涉以进入的可乘之机。
然而却相当于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你是不是……”白玖重复了几次,还是没把那句嘴边的“你是不是傻”给说出来。
因为实在是有些破坏氛围。
但他确实是很气。
又狼狈又心疼。
“别骂了。”郁涉喃喃道,“出去再骂。”
白玖:“?”
郁涉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抱起白玖。
“有虫来接我们了。乖,你先睡一会儿。”
白玖只觉得刚刚明明已经消散了的困意在瞬间袭来,他条件反射地想要瞪大眼睛,抵制睡意,但却只坚持了几秒。
郁涉宽厚的手掌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别怕。”他说。
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白玖,郁涉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看不到的物质挤压着,像是被塞在炽热的火炉里千锤百炼一般。
虫翼展开将白玖严严实实地护着。
他是这个空间里最违反规则的虫,在闯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便是一起死去,他也会承受比白玖要剧烈得多的痛苦。这是因为早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用维克托的那枚戒指,借助空间重叠和维度定理将整个空间的重心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他整只虫既是支点,也是整个空间的对抗者。
虽然在来之前他联系过了秦斯,但却并不确定他能不能赶来,即便是来了,又能不能破开这个空间结界。
既然“神谕”宁愿早些死,也要把白玖困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他单一的思维方式认定了没有虫能够发现他的藏匿地点,而另一方面则是笃定这个结界的坍塌速度够快,在没有支点的情况下,完全消亡之前就足以将白玖压成肉泥。
但“神谕”当然想不到,它最初为了得到“天命”而制造出的“实验体”并没有消失。
这个世界上除了它,还是有别的虫有着跟它一样类别的力量。
而郁涉刚好认识这样的虫。
当初在制造“实验体”的时候,所有虫都以为失败品已经被销毁了,那些超自然的力量原本就不应当存在,但只有郁涉清楚,他们并没有消失。
就像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