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在陪娘亲睡觉么?”她笑着柔声道。
“觉觉。”怀仁在她怀中翘了翘屁股,把头埋在她胸前一阵乱揉。
“娘的怀仁要撒娇娇么?”张小碗又笑着问。
“娘……”怀仁拖长着声音叫道着,想告诉他娘他这才不是在撒娇。
这声音听得张小碗又笑了起来,她坐起了身,靠在了床头,把他抱到身上,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小手,温柔地与他说道,“娘亲欢喜怀仁撒娇娇,怀仁不要不欢喜,可行?”
怀仁用牙齿咬着嘴,严肃地想了一会,才道,“好。”
母子娘这厢在谈话,那厢萍婆闻声过来了,与她道,“二公子跟着大公子去了,八婆在一旁跟着他,我这就给您端水过来洗漱。”
张小碗轻“嗯”了一声,脸上笑意不减,与怀中的怀仁继续玩着。
这时外屋有门被推开的声音,没多时,七婆就进了内屋,看到她就笑着道,“您可醒来了?”
说着就忙着走了过来,把张小碗的衣裳从架上取了过来,“我先替您着裳。”
“先放着罢,我跟怀仁处会。”张小碗笑道,又问:“可吃过食了?”
“吃过了,没您看着,小公子调皮得紧,愣是不吃,还是老爷抱去亲手喂的。”
“老爷是何时醒的?”
“辰时便醒了。”
“这厢呢?”
“宫里来人,去见皇上了。”
张小碗闻言嘴间笑意淡去了一会,这时怀仁又伸出两只小手挂上她的脖子,她才笑了起来,嘴间轻道,“皇上也是个怜惜人的。”
七婆听得一愣,又刹间了会她说的是反话,轻叹了口气。
是啊,是个“怜惜”人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恩宠,才会在大人回京的第二天,就急急召见了他。
可这前来奔丧,守了一夜灵,要真?是个体恤臣下的,这当口也不会急召人去罢,总得让人歇会喘口气。
“早间参茶喝了?”
“没喝得半口,府里端来的清粥,喝了一口,含了一时都吐了。”
“唉。”听到这,张小碗才真?正止了笑,抱起了怀仁下了地,把他送到七婆怀里,嘱咐他道,“怀仁乖,娘亲穿好衣裳再抱你。”
怀仁点头,但不再让七婆抱,挣扎着下了地,找着他的小木剑,在屋子里挥舞起来。
张小碗在屏风后换好素裳,与七婆道,“你回善王府,按家中的法子熬上些参粥,就是那红枣也一颗一颗挑仔细了,他嘴叼着,一点坏的都尝得出来,熬好了回来放冰盆里冰着,候着他回罢。”
他只要心里不痛快,性子就难伺候得紧,跟怀仁无?甚区别。
“知了。”七婆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走。
这时坐在镜前的张小碗看她,“有话就说罢。”
七婆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今早发现府中有个丫环投了井,被扔出去了。”
张小碗没出声,脸色平静,七婆走到她身后与她梳发,见她不语,便不再说话。
“是哪位。”梳好髻,张小碗站起来淡问。
“昨儿那位。”七婆施了一礼之后才道。
张小碗闻言便不再问下去。
想来,但凡只要不是个真?蠢的,日后这些下人们也不会知嚼她的舌根了,除非想死了都没个坑埋。
**
张小碗用着清粥,都怀仁认字时,木如珠便来了,手中还提着食盒,带着丫环一进来,请过安后便道,“儿媳的不是,来晚了一步,没给您送上清粥,都怪我不诚心。”
张小碗身边还站着前来送膳的丫环,听罢扬手叫她坐下,才笑着道,“娘胃口大,都用。”
说着就让萍婆把盖掀了,把那小罐拿了出来,添置了一碗。
张小碗喝了一口,便尝出这是用上等?的参熬出来的,粥也是入口即化,想来也是精心备着而?来的。
喝过一碗,她拿帕手拭了拭嘴角,把好奇看着木如珠的仁怀拉到身前,对他笑着道,“这是大嫂,乖怀仁,叫大嫂。”
木如珠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也满是笑意,汪怀仁试探地伸过手,轻拍了拍她的膝盖,见她还笑着,也没生气,这才大声地叫道了一声,“大嫂!”
他叫得又响又亮,张小碗伸手轻抚了抚他的额,“顽皮。”
汪怀仁咯咯一笑,转过头,便又把脸埋在了她的腹间。
张小碗手势温柔地捧住他的后脑勺,笑着与木如珠道,“他甚是顽皮,你要是见他不听话,便帮我说说他。”
木如珠轻笑了两声,才试探地问,“夫君小时也如此么?”
张小碗眼睛看向她,嘴间笑意不减,“都一样,娘的这三?个孩子中,就怀慕乖巧,剩下的大公子三?公子啊,都是顽皮透顶的。”
“夫君他,”说到这,木如珠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张小碗,“他小时最喜何物?最厌何物?”
张小碗笑着想了一下,才说,“他最喜的就是吃肉,想来,现下也是最喜的罢?”
木如珠听得拿帕挡了嘴,好好笑了几声,才点头笑着道,“娘真?是了解他,他啊,无?肉不欢,家中哪道菜少了肉,他就那样看着我……”
说着,她朝张小碗做了个脸刹间垮下的表情。
张小碗见道也笑了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如珠又笑了好几声,见张小碗不语,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中想问的话问出了口,“那最厌的呢?”
他的事,她都想知晓,只是,她的虎君并不是嘴碎之人,问及他小时的事,他只会哈哈大笑着说,小时什么都做,小孩会做的事他都做过,和小伙伴打架,去田里拾谷子,旁的事,却是不再多说了。
而?她却是想多知晓些的,她知张小碗也是真欢喜她的,她的眼睛骗不了人,尽管她对她的这位婆婆还有些忌惮,但喜爱夫君的心还是居了上风,把她心间的那点犹豫挥开了去。
“最厌的啊?”张小碗把在腿间动弹不停的怀仁抱到了腿上,拿过婆子递过来的温水喂他喝了两口,又细想了一下,才道,“最厌的怕就是有人欺负他欢喜的人罢。”
说到这,她朝王如珠笑了笑,柔和地道,“所以你要小心着点,莫让别人欺了你去,要不,他会伤心。”
木如珠听着垂下了头,拿帕拭了拭有些鼻酸的鼻子,勉强笑道,“儿媳知了,您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