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回到房间,准备趁天没亮,睡一会儿,谁知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匆匆,来来回回地跑,须臾,就有人敲门了。
“进来。”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藏在被子下的腿。回来的时候太兴奋,没有保护好腿,让它一下子痊愈了,大夫换药一定会发现,得找个时间再造个伤口出来。
他正想着,大夫就跟着黑甲兵冲进来了。
陈致措手不及:“我还没睡醒!”
大夫二话不说地抢过他的手腕把脉,崔嫣随后进来,问:“如何?”
大夫说:“脉搏平稳,并无中毒迹象,应无大碍。”
崔嫣道:“他的回光返照这么长?”
大夫干笑一声,想要再看看陈致腿部伤口。陈致死死地压住被子:“腿可断,命可没,但是大腿的清白誓死捍卫!”
大夫嘀咕道:“昨天不是看过了吗?”
陈致说:“再提我就纳你为妃。”
……
大夫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妃子听起来风光,但综合考虑,实在干不长,还是大夫的饭碗更稳当,遗憾又惋惜地谢辞了皇帝的美意。
崔嫣说:“如果刚才大夫答应了,你当如何?”
“君无戏言!”陈致马后炮放得极响。
崔嫣笑了笑,凑近他,在对方莫名所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掀开了被子,去扯陈致的裤子。但他下手不重,陈致一挣扎,就松了手:“我不但看过,还摸了,陛下又当如何?”
陈致无语。还能如何?当然是:“吞了这个哑巴亏。”
崔嫣摇头:“陛下厚此薄彼,怕是人心不稳啊。”
陈致说:“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方是明君之风。”
“陛下说得是。见了陛下,我才知何为传言不可尽信。如果早知陛下的为人,兴许,我进京打的旗号就不是推翻昏君,而是清君侧了。”
青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陈致说:“事已至此,后悔无益。你身后那么多人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千万不能叫他们失望。”
崔嫣说:“陛下呢?”
“更不能叫我失望。”
“我若登基,你会不会留下来陪我?”
陈致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你肯登基,让我干什么都行。”
崔嫣低头看着他的手。陈致的手有些圆润,每个指甲都圆圆的,透着股可爱的气息,倒是与本人有些相似。他反手将陈致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微笑道:“陛下要记得今日所言,万勿食言。”
他说得这么郑重,反倒令人不自在。陈致岔开话题:“我刚才听大夫说并无中毒迹象……怎么回事?”
崔嫣说:“昨夜赴宴的大臣十有八九中了毒。”
陈致说:“查出是谁干的了吗?”他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崔姣,随后又想到了高德来,再仔细想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崔嫣道:“还在排查。陛下不怀疑我吗?”
陈致说:“你要杀他们,谁敢说个不字,何必大费周章。”
崔嫣露出笑容:“陛下知我。”
陈致说的道理很简单,想明白的人也不少,但明白的人不会说,更多的是不明白的人,以为崔嫣为登基扫平大路,大力排除异己。
西南王的谣言还未平息,又闹出了内乱,此时的京城犹如狂风中摇曳的风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了线,被卷走。
陈致躺了一会儿就躺不住了,招了黑甲兵来,说要出去走走。
黑甲兵也没二话,直接推了辆轮椅过来,像是早知道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陛下欲往何处?”
“先去见阴山公。”
阴山公虽然被抄了府邸,但大多数产业还在,不然阴山公夫人也不可能出入还用马车了。但是,为了不招眼,他搬出了达官贵人住的街巷,去了富商的区域。
门前的巷子窄了许多,陈致坐的是龙撵,驶不进去,只好在巷口下车,推轮椅过去。
阴山公早得知了消息,一大早便在门口等着,见着人时,笑得眼缝都不见了。
“老臣叩见陛下。”
正儿八经地行了个大礼。
陈致坐在轮椅上,虚扶了一把:“郡公不必多礼。”
阴山公过来,挤开了黑甲兵,推着陈致入内。为了行车方便,他在门前都铺了石板,轮椅上下,十分顺畅。
陈致问:“郡公身体可安好?”
“谢陛下垂询,一切都好。”他知道陈致想要问的是什么,主动道,“倒是昨日同去的其他几个同僚,回来就病了。”
“何病?”
“外传是中毒。”
外传是中毒,其实不是?
陈致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阴山公似乎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