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娜闭闭眼,轻叹一声,略感怅然,笑起来的时候却带着些释然,眼眸微微湿润,她上已有了轻微的细纹,却不显老态,只是看起来为和蔼可亲了。
这是岁月赠予每一位女『性』独特的,不同于轻时的青春靓丽,这样历经世事的独特韵味,将会伴随她们的余生,成为她们头顶的一小盏灯,她们是战胜了这之前岁月里所有困难与险阻的勋章。
她们失去了紧致细嫩的皮肤与娇艳好的容颜的同时,却也得到了另一份,来自时光的馈赠。
娜仁凝视佛拉娜,也对她一笑,眉眼神温和极了,甚至透着些许的慈悲。
佛拉娜她这目光注视,犹豫一会,是道:“你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
这些的相处中都是她照顾、包容娜仁比较多,也已经养成习惯,她娜仁前会习惯『性』地拿出保护者的姿态,危险来临时,保护欲也会油然而生。
受她照顾保护的人用这样类似于母亲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总觉着瘆得慌,直觉娜仁一瞬就要搞什么暗搓搓的小动作、恶作剧。
没办,这么多,这已经是她形成的条件发『射』了。
好今天娜仁颇为正经,没打算搞什么小动作,而是镇定地为自己也添了杯茶,盯着茶碗底滚茶冲起的舒展开形状上好的茶叶,水清茶碧,香气萦绕鼻尖,叫她眉目微舒。
“你瞧这茶叶,是茶树叫它们长成这样的吗?阳光雨『露』、自然滋润,这茶叶生成好样子,入了台阁高殿,生得不好的便再次一等,人不也是如此吗?茶叶如,从不是茶树能够独自掌控的;同理,孩子们日后便走什么样的路、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咱们做父母的能决定的。”
娜仁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笑着徐徐道:“咱们只要盼着他们好就是了,是非功过、孰对孰错,交他们的本心来判断、百后的后人来判定。”
佛拉娜一时默然话,过了好一会,轻轻道:“只是为人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孩子走弯路?”
“弯路与错路,是两种概念。”娜仁断然道:“每一个人都会走弯路,没有经历过曲折,人生都是平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难道他前生是救世吗?我们不能避免孩子们走弯路,因为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是他们的历练。我们只需要他们走进错误的道路、思想进入错误的领域的时候,打断他们,拉回他们。但其对错本就不是绝对的,对个人而言的对错,对正理而言的对错,对世道而言的对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若说违反律是错,那这个世道受婆婆欺负开始反击的小媳『妇』们可是可怜;若说遵从本心是对,那因为某一样东西自己没有又不想付出便去做强盗的人就对了吗?
对与错,本就是相对而言的。
娜仁不想和佛拉娜掰扯这样的哲问题,只平静地呷了茶,烫得一个激灵,险些没端住高深莫测的形象。
佛拉娜对她算了解,方没看出她走神是她演技高超,这会却逃不过佛拉娜的眼睛,登时佛拉娜又是好笑又是语,连声催促人舀冷水来给她漱,又将她手上的茶碗端来,柳眉倒竖:“多大的人了?喝茶不知道注意……快漱漱,不要烫坏了。”
从少时到如今,她对娜仁总是有一万个不放心,仿佛有一时半刻不注意,娜仁就会出点事,或是自己观搞出来的,或是疏忽搞出来的,是叫人头疼不已。
她忍不住又开始碎碎念娜仁,娜仁只能睁着眼睛听着,不着痕迹地长叹一声,心中告诉自己:认命吧。
公出海之事有了定论,皇帝和太皇太后摆明了支持,旁人私议论纷纷,康熙对此持放任态度。
不过皎皎宫中积威颇深,大部分老资历的宫人不敢私议论她的不是,倒叫豆蔻耳根子清静些,也就没报到娜仁跟前。
至于皎皎本人,她是不会意这些的。
二月,春光明媚。
娜仁送别了其勒莫格、尚红樱与皎皎和安隽云,拉着女儿的手依依不舍,却是不得不道别。
其勒莫格旁只笑:“是女儿亲啊,当送我的时候,也没见这样舍不得。哥哥心里多伤心难过啊?”
那日苏『色』微沉,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圣驾当前,言语仔细着。”
“妨。”康熙摆摆手,他与其勒莫格从前有一份君臣约束,如今其勒莫格已然辞官,多的狐朋狗友知己之交的谊就显现出来。
他并不意其勒莫格随意的态度,甚至感到内而外的放松与舒服。
但此刻,他沉浸将与女儿分割许久的悲伤之中,或许又有些微复杂的感掺杂其中,不解、豪、鄙弃、骄傲……
他此时心境太过于矛盾复杂,望着皎皎好一会,只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这句一路平安,便胜过千言万语。
他未必肯定皎皎的想、支持皎皎想做的事,但他却不会制止与打压。
只看皎皎正能走到哪一步吧。
他当日的让步,不只是皎皎与娜仁打动,多的是心中意地想要看皎皎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那是他的女儿啊。
康熙看着皎皎,心中如是想到。
论皎皎做成了什么、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万民惊讶也好、万人唾弃也罢,都是他的骄傲。
他一时眉目深温柔极了,望着脊背笔挺站日光的皎皎,仿佛看着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拥有另一种可能的另一个自己。
他们都受到了太多太多的束缚,某种意义上,皎皎收到的束缚不算重,因为比之他,皎皎可以拥有自己的选择;而另一种意义上,皎皎受到的束缚比他要重,因为先天而来,皎皎受到的压迫与要遵守的规矩,就比他要多且严苛。
世道如此,他曾想要叫皎皎自己的身旁活得恣意快乐,如今看来,是皎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也好。
再是不舍,胸怀远大的人也会踏上注定属于她的征途,旁人阻拦,只能目送。
送走了皎皎,娜仁好些日子郁郁不乐,康熙见了便道:“走之前你多想得开呀?如今伤心的也是你。”
娜仁撇撇嘴,没和他斗嘴。
康熙却有些不习惯,炕上坐定了,吃了半碗茶,凝神思考了一会政务,忽然对娜仁道:“给伊尔根觉罗家小定的礼将要备齐了,三月聘,阿姐你不如看看能帮贤妃忙活些什么,也打发打发时间。”
“算了吧,为了娶儿媳『妇』奋斗,她现一身斗志昂扬的,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娜仁耸耸肩,“是不要去给她添『乱』了。”
康熙绞尽脑汁,是没想出什么能叫娜仁排解忧伤的子——其他自己有些伤心女儿远走,有时会莫名郁闷,不过因着政务繁忙,想起来的时候少,能坐这里嘲笑并担忧娜仁。
最后他决定叫娜仁将佟贵妃手上的那一部分宫务接过来,并且振振有词地说了一大堆,道佟贵妃如今身子不大好,想叫她好生安养些时日。
娜仁死活不上钩,推说自己要闭关创作,把这件差事推给了钮祜禄贵妃与并未忙于儿女婚嫁的宜妃与德妃。
钮祜禄贵妃、宜妃、德妃对这件事有什么感想,娜仁并不关心。
为了照顾她的写作事业,皎皎临去前特意将书局这一块的产业留,或者说这产业本就是为了帮助娜仁发展创立的,只占了皎皎事业版图中的一小块,多了少了都没有什么影响。
她特意没将这书局转手,而是交托给伴云打理,也需她多费什么心,只要定时盘盘账目、压制住底办事的人不要起二心便是了。
伴云的陪嫁中也有铺子产业,这事对她而言不过是顺手一办。本来执意不要佣金,皎皎坚持给她分了三成红,是她再三拒绝的况做成的让步。
所以现的况就是,虽然娜仁写作事业的最大金爸爸皎皎离开了大清国境,但娜仁的写作事业不会碰壁。
虽然她也没红火过。
这是一个可怕的现。
宫中接来要到来的一件大事就是胤禔的婚事。
如今婚期有半左右,伊尔根觉罗氏开始闭门进行新娘的修行,胤禔有了房里人,但他瞧着对那两名都淡淡的,不过平常。
贤妃对此满意之余又有些不悦,满意于胤禔未曾沉『迷』于女『色』,不悦伊尔根觉罗氏未曾过门便开始拿捏夫君的心。
这是没影的事,作为婆婆的复杂心理,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