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成功的可要多了。瞧着瓶儿,景德镇新进的,别看现在无甚精细纹样,日头下隐有流光浮动,那是如意暗纹,好看着呢。”
这也是太皇太后所赐,娜仁听了来了兴致,接过拿在手上仔细一看,果然如琼枝形容的精致,摩挲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还是玻璃瓶盛这酒衬颜色。白瓷瓶一装,外头是好看了,里头的酒色儿都没了。”
这酒一坛子匀出十小瓶来,本来预备送康熙两瓶、未来皇后两瓶(算是省了一份大婚的贺礼),也给这一对小夫妻一个成双成对的好意头,佛拉娜那里一瓶,太皇太后给不得,太后却可以匀一瓶。
娜仁嘟嘟囔囔地算着,一时汤水得了,用一个黄地云龙纹的大汤盅盛一份,另一份用素日惯用的汤盅,小厨房另备了四样点心:笋脯虾仁馅的小烧麦、蟹饺儿、雪花糕、芋泥红豆酥。
依娜仁的吩咐,都是一式两份,用大食盒装好了,去别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备了两份,便笑:“果然你惦记着乌云珠。”
娜仁笑道:“厨房里还有另一份,等会儿让人给您呈上来。事务虽忙,垫垫胃要紧。”
“去吧。”太皇太后叮嘱琼枝道:“记着带一件披风,背着风走,别再染了风寒。”
琼枝忙应着。
娜仁带着琼枝与岂蕙、豆蔻慢吞吞地先往宁寿宫去,宁寿宫在紧东边,离慈宁宫很有一段路,琼枝臂弯搭着一件斗篷,亦步亦趋地跟着娜仁,看着她一路招猫逗狗拈花折草的,不禁带出些笑意来。
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痛快,见娜仁来了喜出望外,忙拉她进来坐,食盒里的香气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她欣慰地拍拍娜仁的手:“好丫头,还是你惦记着我。”
阿朵命人奉了茶果点心来,留娜仁吃茶,又笑道:“这奶茶的茶砖还是家里送来的呢,您定然喜欢。”
“一尝就是姑姑煮的,和乌嬷嬷煮的一个味儿。”娜仁笑呵呵品了品,果然茶香浓厚奶味浓郁,便赞道。
阿朵眉开眼笑,向太后一努嘴,“这不,没胃口,奴才才特意备了这茶。”
太后见还有另一个食盒,知道多半是要送去乾清宫,便问:“这是皇额娘又打发你出来办差事了?”
“可不是吗,慈宁宫上上下下的,人来人往忙得很,我倒成了最清闲的。干坐着于心不安,正好小厨房里新送的嫩藕,炖了这汤,好给老祖宗补补身子——”娜仁笑得一点不虚。
太后闻言,睨她一眼,强忍笑意:“是给老祖宗补补身子,还是你自己馋了?快别说了,定是皇额娘让你送的,不然你准保打发宫人走这一遭。”
“哎呀,这天气,当然是在殿里窝着,无论做什么都最舒服了。”娜仁托着腮,憧憬着美好生活。
“这天你不出来走动走动,等彻底冷了,你又有理了。”太后抬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道:“明儿宫里定然喧闹得厉害,千万别往前凑热闹,别被人冲撞了。”
“晓得啦——”娜仁慢吞吞地拖长了调子,太后扬扬脸:“去吧,不是还要给皇帝送呢么。”
阿朵忙送娜仁,娜仁问了太后请医用药之事,阿朵笑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前些年落下的老病,换季的节气易心慌、咳嗽,本来这几年心情舒畅的,已经好多了,今年这不是逢上大喜事,太后也跟着忙活两回,略微累着了。您时常过来,太后就再开心不过了。”
“等宫里安静,就还和往常一样。”娜仁道:“我先走了阿朵姑姑,还得去乾清宫呢。太后没胃口,我那还有夏日存的黄梅汤,晚间让人送来,加糖点服或调水随意。不过吃了一夏天,也不多了,更不可多吃,怕伤脾胃,这一二日,引引胃口,也就罢了。”
阿朵徐徐欠身:“是,都记住了。格格放心吧,多谢您了。”
她眼含笑意地站在宫门口看着娜仁带着人往清宁宫的方向去了,等彻底不见人影,才回身往殿里走。
清宁宫这会正是个空档,娜仁进去的时候康熙正送走了礼部官员悄悄松一口气,顿觉饥肠辘辘,听到通传是娜仁过来了,眼睛一亮,忙命:“快请!”
星璇的手艺好,藕汤香气浓郁却不油腻,康熙痛饮一大盅,那汤盅几乎有娜仁脸大,他头也不抬地喝干了,又将四样点心扫干净,方长舒一口气,向后一靠,放下仪态摸着肚子:“阿姐啊,你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梁九功见他如此,忙命宫女去备消食的青柑茶来
。
“老祖宗惦记着你,让我过来看看。”梁九功带人斟来的新武夷茶,娜仁浅啜慢饮着,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摇头轻笑:“御膳房还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礼部官员一时不走,朕也不好传膳。”康熙叹着气,一名身着紫褐色宫装的妙龄宫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制式相同的肥大宫女装穿在她身上却更凸显前凸后翘的身材,腰肢眼见纤细,行走姿态婀娜又可知柔软,妙目含情,声若银铃:“皇上请用消食茶。”
娜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悄声问:“从前怎么不知清宁宫还有此等佳人?”
康熙随意看她一眼:“这不正是皇玛嬷指来的吗?”
“老祖宗指来的?”娜仁略感吃惊,问她名姓。
那宫女儿一欠身,柔声道:“奴才姓周,梁公公给改叫平仪。”
娜仁拧眉疑惑:“那日福安回话的时候我也在,依稀记着老祖宗指来的一个姓张一个姓赵,可没有姓周的。”
“哦?”康熙一挑眉,看向梁九功:“这可奇了。”
梁九功忙道:“张氏还好好的,这几日伺候笔墨也都是她。那赵氏,内务府回的,出来就犯了寒症,不敢让在近前伺候,换了这周氏来。奴才回过您一次,许是您没记住。周氏的名字也是奴才回您改的,寓意让她安分些。只是到底是老祖宗指来的,没敢重罚。”
“那可未必是老祖宗的安排了。”娜仁似笑非笑,康熙面色冷凝:“好一群奴才!欺上瞒下,不成规矩!”
他一拍桌子,周氏忙忙跪下,梨花带雨,瑟瑟惊慌,倒也有一番可人的娇态。
娜仁道:“我便回了老祖宗,内务府可没把赵氏犯寒症的话回给慈宁宫,这周氏如何处置——”
“既然不是老祖宗指来的,如此不懂规矩,送去浣衣局洗衣裳吧。”康熙眉目冷冷,却没被周氏的娇态打动。
梁九功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娜仁没多留,出去后问梁九功:“什么人,离了能让你这样放松?”
“娜仁格格您不知道啊——”梁九功笑容苦涩:“这种事,她若是个消停的还好,可她这一日日的,洒扫洒扫不干、沏茶沏茶嫌烫,研墨还说胳膊酸,这娇小姐您说这能干什么嘛?从前是老祖宗的面子,只给改了个名字让她消停,这可好了……”
娜仁嘴角抽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