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周全安急匆匆地跑过来,喜悦之色尽跃眼中,“中啦中啦!阮公子高中进士啦!”
她登时大喜,忙问:“泽明是第几?”
“第二!阮公子考了全榜第二名!”
“太好了!”她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抓得?指尖都泛白了,“陛下你?听见了吗?泽明中了!”
阮清茴似乎是忘记了沈砚早已知晓他的成绩,这会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手足无措。
早就料到她会这般喜不自胜,沈砚笑着将她拥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她那无处安放的喜悦。
“好啦,先?平复一?下,我们还得?去一趟侯府,给岳丈岳母报告这个好消息呢。”
“对,对,爹娘还在等着我们呢。”从他怀里离开,她坐直身子深呼吸了好几下,心跳这才稍微平静了些。
接着马车驶离了东华门,带着巨大惊喜去向了侯府。
二老在家中等得?是如坐针毡,心中既焦急又忐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而这场考试的主角阮泽明,则比他们冷静多了。
他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饮着茶水,阮母瞪了他一?眼又喝了他一?句,他也只是耸耸肩,说以自己的成绩是必然高中的,对此结果是胸有成竹。
约莫等到午时三刻,守门小厮终于来报,阮家三?人拔足便往府门奔去,恰逢帝后二人走了进来。
“如何了,清茴?你?弟弟的成绩如何?”阮夫人心急得连礼也忘了行,还是侯爷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这才连忙对沈砚福礼。
阮清茴掩不住自己的笑容,看了阮泽明一眼,又看向母亲,随即宣布道?:“爹娘,还不赶紧出门放炮竹去?”
二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后,顿时激动得比在马车里的阮清茴还要手足无措,热泪盈眶。
阮夫人甚至已经在抱着自家儿子哭了…
“我儿出息了,咱们阮家有进士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捧着自家儿子的脸,“回头我一?定要好好祭拜你?祖父,定是他在天上保佑你?。”
阮泽明无奈地将抚上自己脸庞的手拿下,叹了口气道?:“娘你?别哭了,这大喜的日子呢,哭什么?姐夫还看着呢…”
“好好好,娘不哭了。”阮夫人抬手以袖角拭泪,随后忙让家丁去准备好爆竹。
沈砚搂着阿茴将这一?幕幕收进眼底,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红了眼眶。
身旁之人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于是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拿下,与他紧紧的十指相扣。二人相视一?笑,不用言语,便已然明了对方心意。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了整个青巷,阮家小儿子高中进士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各大高门贵族纷纷前来祝贺。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几日的事情?了。
因太后薨逝国朝禁礼乐三?年,故而阮泽明这次高中,阮家却不能大摆宴席,只能以家宴庆祝。
家宴当晚,沈砚也在其中,并借这次大喜之事,向他们公布了阮清茴有孕一?事,二老得?知后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阮家这回可真真?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啊!
*
自从弟弟高中之后,阮清茴无论做什么都掩不住笑意,有时看得?连沈砚都要吃醋。
这不,明明这会儿手上还在绣女红,可那嘴角早已翘到天上去了。沈砚欠了身子一?看,还以为绣什么这么高兴呢,原来只是一只鸭子啊。
“阿茴,你?都不曾为我这么高兴过,我不开心了。”他趴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哀怨的看着她。
阮清茴看也没看他,嘴角的弧度却又扬了些许,“陛下跟小舅子吃什么醋?泽明高中进士全家都很高兴,我也是啊。”
“我当然要吃他的醋了!”他伸手将那刺绣一?指,抱怨道:“你?看你?还给他绣鸭子,连我都没有你?的绣品!”
捏着针线的手忽地一顿,笑意渐渐从她脸上消失,她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这不是给他绣的,这是给女儿绣的肚兜。还有,这不是鸭子,这是鸳鸯。”
“……”
气氛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沈砚倏尔直起身子干笑两声,“哈哈哈,我知道,我同阿茴开玩笑呢,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哎呀!”他捏拳往掌心一?锤,又道?:“我还有劄子没看完呢,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唉,记性太不好了!阿茴,你?先?绣着,我去文德殿处理一?下没看完的劄子,就先不陪你了。”
说罢,果断站起身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心后大步离去,一?瞬也未多做停留。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阮清茴将手中未完成的绣品举高了些,仔细看了会儿,喃喃自语道?:“很像鸭子吗?”
似乎是不服气,她又转身朝青鸾招了招手,“青鸾,你?来看看,它到底像鸳鸯还是鸭子?”
青鸾接过主子的绣品,将上面的图案仔细瞧了又瞧,可无论任她如何瞧,那上面的都是鸭子啊。
但这话她能说吗?
自己贴身伺候主子多年,她最是清楚,旁的琴棋书画主子是样样精通,甚至让她说两句兵法来她也能说,可就是这女红嘛……着实一?言难尽。
于是青鸾扬起一?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笑容,十分诚恳地答道?:“鸭子倒不像是鸭子,只是这鸳鸯还差了几道?颜色,娘娘不如给它添一道?赤色和橘色如何?”
闻言,阮清茴便拿过赤色和橘色的丝线,放在那鸳鸯身上比对了一?下,眼眸霎时一亮。
“果然像多了,还是青鸾心巧。”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顿了一?瞬又转头看向她,徐徐启唇:“青鸾,你?一?向做什么都很出色,琴棋书画你也是同我一?起学的,我在想…”
她放下绣品走上前,握住青鸾的手,冁然笑道?:“我在想,你?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总不能陪我在这深宫里蹉跎一生。宫里每隔五年便要放一批宫女出宫,不如…”
话音未落,青鸾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她双眸含着泪光,用膝盖往前挪了一?步,抬手揪住主子的裙摆,“您不想要奴婢了么?”
瞧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可怜模样,阮清茴本就硬不起来的心更是软得?似面团一般,忙躬身将她扶起。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我一?同长大,早就如亲姐妹一般,我恨不得?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她取出随身帕子,亲自给她拭着泪。
待青鸾稍微平复了些许,才接着又道?:“只是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私心,便将你?困在这宫城里一?辈子啊。你?放心,你?便是我的义妹,我一?定会为你找一户好人家的。”